太干净了。
没有残影。一丝一毫都没有。
这绝不正常。死亡如此密集的地方，即便死者残存的最后七秒记忆已经消散，那种强烈的死亡气息和怨念也会在环境中留下淡淡的“痕迹”，如同烧焦的余烬。但在这里，什么都没有。空气里弥漫的，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虚假的平静，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将所有不寻常的东西都严密地过滤掉了。
有什么东西，在吞噬着这里的一切“异常”。
“苏顾问？”小刘见我沉默不语，低声询问。
我收回目光，看向保安：“带我们去监控室。”
门卫室的监控屏幕分割成十几个小画面，覆盖着小区的主要出入口、主干道和几栋楼的单元门。画面清晰，色彩正常。小刘调出了最近一起跳楼案发生前半小时，3号楼顶楼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步履有些蹒跚地出现在通往天台的楼梯口。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动作缓慢而僵硬，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他一步一步，异常平稳地走到天台边缘，没有任何停顿，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向下看一眼，就那么直挺挺地向前迈了一步，消失在画面边缘。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外力干扰的迹象。
“其他几个……也是这样？”我问。
保安沉重地点点头：“一模一样。都是晚上，都是自己走上去，然后……唉。”
“白天呢？小区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或者……特别的事？”我追问，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保安皱着眉，努力回忆：“特别的人……好像没有。哦，对了，有个坐轮椅的老头，住在7号楼一楼，脾气怪得很，很少出门。还有个电工，姓王，负责小区线路维护的，最近跑得挺勤快，说是线路老化……其他的……真没什么了。”
坐轮椅的老人？电工？我默默记下。
我们又走访了几户跳楼者周围的邻居。得到的反馈大同小异：死者生前看起来都挺正常，没有债务纠纷，没有情感问题，家庭和睦。跳楼前毫无征兆，就像突然中了邪。
一无所获。
夕阳的余晖给锦华苑镀上了一层不祥的金红色。我站在小区中央的小广场上，环顾四周。白天的“正常”此刻在我眼中充满了刻意的伪装感。保安制服上第三颗扣子系错了位置；花坛边缘的泥土有新鲜的、不自然的拖拽痕迹，但监控里毫无记录；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里，似乎夹杂着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类似指甲刮过玻璃的尖细噪音……
这里的平静，是假的。有什么东西，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在夜色笼罩之后，才会真正苏醒。
“苏顾问，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局里吧？”小刘看着天色，有些不安地提议。
我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些在暮色中逐渐亮起的、千家万户的灯火上。那些灯火，此刻在我眼中，像一只只沉默窥视的眼睛。
“你们先回去。”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留下来看看。”
“什么？不行！”小刘急了，“陈队交代了要保证您的安全！这地方太邪门了！您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