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喘了口气,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视线里只剩下大片大片的雪花点,“……可能……真的快要……”死了。
最后那两个沉重的、绝望的字,终究没能说出口。
电话那头清晰地传来林薇薇娇弱而惊慌的惊呼,拿捏得恰到好处:“承聿,我心脏好疼……喘不过气了……她是不是又想逼死我……”
傅承聿的声音瞬间变得紧张而遥远,充满了她从未享受过的焦急和温柔:“薇薇!别怕,我在这儿!药呢?……江心,你给我安分点!要是薇薇有什么事,我绝对饶不了你!”
紧接着,是忙音。
嘟—嘟—嘟—
冰冷而急促,一下下,敲打在她彻底冰冷死寂的耳膜上,也敲碎了她心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可笑的希望。
手机从她无力滑落的手中掉进地毯的血污里,屏幕暗了下去。
世界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她粗重却越来越微弱的喘息,和窗外雪落无声。
真好。
她昏昏沉沉地想,意识开始飘散。
他连听她说一句“快死了”的耐心,都没有。
甚至不愿意多问一句她为什么声音不对。
也好。
这样……也好。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特有的惨白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还有一种冰冷的、属于死亡的气息。
“醒了?”一个穿着白大褂、表情严肃的中年医生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厚厚的影像片和一堆报告单,眉头紧锁,“你的情况很不好。家属呢?需要马上和家属沟通治疗方案。”
江心的眼球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干涩疼痛。她动了动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微弱得如同气音:“就我自己。医生,您直接跟我说吧。我能承受。”
医生犹豫了一下,看着她苍白如纸、瘦削得脱形的脸,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一张CT片子插到灯箱上:“你看这里,胃部巨大的占位性病变,边缘不规则,考虑是恶性程度很高的胃腺癌。而且,”他又换了另一张片子,语气更加沉重,“已经广泛扩散到肝部、淋巴系统,甚至脊柱也有疑似转移灶。情况……非常不乐观。”
他指着灯光下那些黑白影像里狰狞的、不属于健康身体的阴影,那些阴影仿佛张牙舞爪的恶魔,吞噬着她的生命。江心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得近乎诡异,仿佛医生口中那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人不是自己。甚至,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尘埃落定的平静。
果然。
和她这几个月来越发凶猛的疼痛、快速的消瘦、以及不间断的呕血……预感一模一样。
“治疗的话,必须立刻住院,进行全身化疗联合靶向治疗,如果效果好的话,或许能延长……”
“多久?”她打断他,问得直接而平静,仿佛在问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医生沉默了片刻,避开了她过于平静的目光,声音低沉:“积极配合一切治疗,尽全力的话……最多,三个月。而且后期会非常痛苦。”
三个月。
九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