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手臂猛地一挥——
“嘶啦——!”
刺耳的撕裂声炸开在空旷的客厅里,尖锐得划破耳膜。
那份离婚协议,被他狠狠撕成两半,四半,碎片如同绝望的枯叶蝶,纷纷扬扬,散落一地,覆盖在冰冷的光洁地板上,像一场小小的、凄凉的葬礼。
他将碎纸揉成一团,狠狠掼在她身上,轻蔑冰冷地宣判,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想用离婚逼我?想用不爱来气我?省省吧!你这辈子,到死都是傅太太!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身边逃开!你欠薇薇的,还没还清!”
纸团砸在她胸口,其实不疼。
却让她整个胸腔都闷痛得无法呼吸,仿佛被巨石碾过。
他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猛地拉开门,又重重摔上。
“砰——!”
巨大的声响震得墙壁似乎都在嗡鸣,也在她心里震出无尽的回响和空洞。
引擎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别墅外冷冽的风雪里疯狂嘶吼,很快消失在远方。
他大概是急着去安抚那位因为他临时回家一趟而“受惊”、“不适”的林薇薇。
直到彻底听不见任何声音,江心一直挺得笔直的、几乎僵硬的脊背,才像是被抽掉了所有支撑的骨头,猛地佝偻下去。
她捂住嘴,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止不住地从喉咙深处涌上来,一声比一声压抑,一声比一声破碎,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鲜红的、温热的血,从她的指缝间淅淅沥沥地渗出来,滴落在浅灰色的昂贵地毯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触目惊心的、绝望的暗色。
胃里那把反复折磨她的钝刀,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割开了什么。
她看着地上迅速蔓延的血点和那些白色的碎片,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少年傅承聿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冻得通红僵硬的手,语气凶巴巴,眼神里却带着藏不住的关切:“江心,你能不能别老跟着我?……啧,冷也不知道多穿点!笨死了!”
那时候,他的眼睛里有星星,有她整个青春的光芒。
而现在,那双眼睛里,只剩下对她彻头彻尾的厌憎和冰霜。
视线开始模糊,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冷汗涔涔而下,身体冷得像是被彻底浸入了冰窖。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出手机,屏幕已经被指尖的血染得斑驳模糊。
指尖颤抖着,却异常固执地,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曾经设置为特别关心的快捷号码一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那边立刻传来他极其不耐烦的、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林薇薇娇柔的、若有似无的、表演痕迹明显的啜泣:“江心,你还有完没完?我没空陪你演苦情戏!你又在搞什么鬼?”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全是浓重的血腥气,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微弱得像叹息:“……傅承聿……”
“又想说什么?”他的声音冷硬如铁,带着极致的厌恶,“薇薇不舒服,需要静养,别再打来了!听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