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神一定很骇人。
因为我看到，沈鸿那张永远自信满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他或许不在乎我的死活，但他在乎沈家的名声。
他不能让他的妻子，新婚不到半年就绝食而亡。
“好，我答应你。”
他咬着牙说，“叶昭，你最好别后悔。”
前往国师府的马车上，沈鸿一言不发。
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玩味和戏谑。
我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但解脱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国师府清幽雅致，一如国师齐砚本人。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道袍，仙风道骨，不染尘埃。
看到我虚弱的样子，他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沈夫人，何至于此。”
我没有力气与他寒暄，只是摇了摇头。
沈鸿在一旁冷哼一声：“国师大人，开始吧，省得有些人，以为我沈鸿真的怕了她。”
齐砚叹了口气，取来一份早已备好的法术文书。
那是一张金色的纸张，上面用朱砂篆刻着玄奥的符文。
正中，是“和离”二字。
“请二位，以精血为印。”
我毫不犹豫地刺破指尖，将血珠按了上去。
红色的血印在金色的文书上绽开，像一朵绝望的梅花。
我期待着，等待着手腕上的烙印消失。
沈鸿慢条斯理地走上前。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即将被踩死的蚂蚁。
他也刺破了手指，按下了血印。
齐砚开始念动咒语。
法术文书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金光流转，将整间屋子都映得一片通明。
我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手腕。
烙印在发烫，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
就是现在！
然而，金光散去，手腕上的烙印依旧清晰。
怎么会？
我震惊地看向那份文书。
只见上面，原本鲜红的“和离”二字，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触目惊心的“悔过”。
而我按下的血印下方，浮现出一行行血色小字。
“妾叶氏，德行有亏，不敬夫君，屡次三番，求请和离，实属大逆不道。今于神前立誓，痛改前非，日后定当恪守妇德，侍奉夫君，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念出来。”沈鸿对一旁的小厮命令道。
“不！不要！”我失声尖叫。
可已经晚了。
小厮尖细的嗓音，将那份悔过书上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念了出来。
国师府外，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来看热闹的各府下人。
指指点点的目光，毫不掩饰的耻笑声，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原来是将门之女逼着尚书大人和离啊。”
“啧啧，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沈鸿大笑着，欣赏着我崩溃的模样。
他将那份“悔过书”小心翼翼地收好，对众人朗声道：“内子顽劣，让各位见笑了。”
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沈府。
那间让我窒息的卧房里，多了一件东西。
那份字字泣血的悔过书，被沈鸿用上好的金丝楠木裱了起来，堂而皇之地挂在了床头。
他每日都要逼着我去看，去读。
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昭昭，你看，这是你对我的情意，我得好好珍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