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凑过来细看,烟蒂滤嘴上确实有清晰的齿印,边缘还沾着一点黄褐色的烟油——这是老烟民才有的痕迹。他心里对蒋甜的佩服又多了几分,这姑娘观察的细致程度,比部队里的侦察兵还要厉害。
“沿着脚印追!”陆野当机立断。黑松林里的泥土松软,刚好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胶鞋印,尺码比正常男人穿的小一码,和粮站后面发现的脚印一模一样。
众人顺着脚印往松林深处走,走了大概十分钟,脚印突然在一条小河边消失了。河边停着一艘半旧的木船,船板上还沾着几根深蓝色的粮袋纤维,船桨旁散落着半盒“经济烟”。
“小偷应该是坐船跑了!”一个公社干部急声道,“这河直通外县,要是让他跑出去,再抓就难了!”
蒋甜却蹲在河边,盯着水面上的波纹摇头:“他没跑远。你们看船底的泥——刚沾的湿泥还没干,说明船没划出去多久,而且船锚还没解开,只是顺着水流漂了几十米,他应该藏在附近的芦苇丛里。”
话音刚落,芦苇丛里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陆野反应极快,立刻拔出腰间的配枪(空膛,仅作威慑用),大喝一声:“出来!”
芦苇丛一阵晃动,一个穿着灰色短褂、裤脚沾满泥水的男人举着双手走了出来。他约莫四十岁,脸上满是褶子,嘴角还叼着半根没抽完的“经济烟”,看到陆野手里的枪,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别、别开枪!我投降!我投降!”男人声音发颤,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陆野。
蒋甜盯着男人的脚——他穿的胶鞋果然是小码的,鞋边还沾着粮站附近的红泥土,再看他手指间的烟渍,和烟蒂上的痕迹完全吻合。
“粮食藏在哪了?”蒋甜上前一步,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感,“你每次偷五十斤,这次偷了一百斤,不可能只靠这一艘小船运走,附近肯定有藏粮的地方。”
男人眼神闪烁,还想狡辩:“我、我没偷粮食!我就是来河边钓鱼的!”
“钓鱼?”蒋甜冷笑一声,指着他裤腿上的纤维,“你裤脚上沾的是粮袋纤维,不是水草;你口袋里露出来的,是粮站仓库的钥匙——别告诉我,你钓鱼还带着粮站钥匙?”
男人下意识摸了摸口袋,脸色瞬间惨白。那把钥匙是他趁粮站管理员不注意偷配的,刚才慌乱中没藏好,竟被这姑娘一眼看穿。
陆野上前一步,气场全开:“老实交代!你和谁同伙?藏粮的地方在哪?再不说,就把你带回公社关起来,按‘破坏集体财产’论处!”
七十年代对“集体财产”看得极重,一旦定罪,不仅要罚款,还要被拉去劳动改造。男人吓得浑身发抖,连忙摆手:“我说!我说!我没有同伙,就我一个人干的!粮食藏在前面山坳里的破窑洞里!”
众人跟着男人往山坳走,果然在一个废弃的砖窑洞里找到了失窃的粮食——整整五大袋,除了昨晚偷的一百斤,还有之前几次没来得及运走的。
“你为什么每次只偷五十斤?这次又突然偷一百斤?”返程的路上,蒋甜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男人垂着头,叹了口气:“我家老婆子得了肺痨,需要钱买药。每次偷五十斤,是怕偷多了被发现,这次是因为老婆子的药快没了,想多偷点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