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儿有所不知,”他迅速调整表情,露出宽容的微笑,“此乃化用,取其高洁之意,寄托我对你如冰玉般纯粹的情意啊,你不懂读书,就莫要胡乱评价。”
“原是如此。”我垂下眼睫,掩去讥讽,“文远哥哥才思敏捷,是枕儿愚钝了。只是近日读了些诗评,方知化用与借鉴界限微妙,若拿捏不当,恐惹人非议,于哥哥清誉有损。”我全然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徐文远笑容僵硬。
【她这话是何意?暗示我抄袭?不可能!她一个深闺女子懂什么诗评!定是听了闲话…或是想借此少给些银钱?】
“枕儿多虑了。”他干笑两声,试图转移话题,“对了,听闻城西新开了一家酒楼,其鲈鱼脍乃一绝,不若明日……”
“明日恐怕不行。”
我再次轻声打断,眉间微蹙。
“昨夜确有些未曾睡好,母亲嘱咐我好生静养几日。况且,”我目光扫过他略显陈旧的衣襟,“文远哥哥潜心读书,银钱该用在刀刃上,酒楼奢靡之地,还是少去为好。哥哥若得闲,不如多温习功课?秋闱在即,这才是重中之重。”
一番话,既拒绝邀约,又暗指他窘迫却不想正事。
徐文远彻底愣住,预想中的关切、感动、主动奉上银钱竟一个都没发生!
【怎么回事?她非但没给钱,还教训起我来了?还嫌弃我穷酸?莫非是姜思雨那边吹了枕边风?还是她发现了什么?】
“枕儿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他压下心头不快,勉强维持风度,又坐了片刻。见我始终不接话茬,只得悻悻告辞。
送走徐文远,我便拐向花园凉亭。
不多时,打扮娇俏的姜思雨“恰好”路过。
“姐姐!”姜思雨亲热地挽住我手臂,目光瞟向徐文远离去的方向,“方才似乎看到徐公子了?他怎地这么快就走了?你们没闹别扭吧?”
【看文远哥哥方才脸色不大好,定是这木头美人又惹他不快了!蠢货,根本不懂如何抓住男人的心!若是我…】
尖锐的心声刺入耳膜。
我不动声色抽回手臂,拿起团扇轻摇:“妹妹消息真灵通。文远哥哥是来论诗的,只是我觉其诗风近来似无进益,反显浮躁,便劝他多静心读书,少流连风月。秋闱要紧,不是吗?”
姜思雨笑容一僵。
【她居然批评文远哥哥的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一副为他好的模样…真是虚伪!】
“姐姐要求也太严了些,”姜思雨立刻辩护,语气抱怨,“徐公子那般才华,已是难得。姐姐莫不是听了什么小人挑拨,对他生了误会?”
“误会?”我侧过脸,似笑非笑,“妹妹似乎…比我还了解文远哥哥的才华?”
姜思雨心头一跳,连忙掩饰:“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我只是常听姐姐夸赞,故而这般觉得罢了。”
她眼珠一转,“说起来,徐公子家境清寒,一心苦读,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真是可怜。姐姐既与他情投意合,更该多体贴些才是,昨日母亲不是刚给了姐姐一匹云锦?若是为徐公子裁件新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