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萧辰没有。
他甚至比陆风还要镇定。
在法槌落下的那一刻，他只是轻轻地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里面一片清明。
他异常平静地站起来，对着法官，清晰地说：“我要上诉。”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死刑犯例行公事的最后挣扎。
紧接着，萧辰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举动。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法官，而是将目光像利剑一样，射向旁听席的第二排。
那里坐着一个穿着昂贵西装、保养得宜的中年男人。在萧辰看过去的那一瞬间，那个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萧辰用尽全身力气，用响彻整个法庭的声音，喊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法官，我之前的供述都是假的！”
“我不是激情杀人！”
“是晨曦工地的项目经理魏通，出一百二十万，买我杀掉钱明！”
整个法庭，瞬间像被投入了一颗炸弹，彻底炸开了锅。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法警的呵斥声、旁听席的惊呼声混成一团。
陆风震惊地看着萧辰，又顺着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个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的男人——魏通。
陆风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一个精心策划的“雇凶杀人”案，他这个辩护律师，竟然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故事的性质，在这一刻，被彻底改变了。
03
魏通的办公室，在磐石市最顶级的写字楼里，大得像个小型会客厅。
昂贵的红木办公桌，整墙的普洱茶饼，空气里弥漫着古龙水和雪茄混合的、属于有钱人的味道。
陆风第一时间申请了警方调查魏通，但他还是想自己来会会这个人。
魏通早已从法庭上的惊慌中恢复了镇定，此刻的他，一脸被冤枉的、极致的愤怒。
“疯了！你疯了！你的那个杀人犯当事人也疯了！”
他抓起桌上的茶杯，将滚烫的茶水猛地泼在桌上，褐色的茶汤溅湿了陆风带来的文件。
“一百二十万？我给他一百二十块我都嫌多！”
魏通指着陆风的鼻子，厉声呵斥：“你们这是敲诈！是诽谤！我要去律师协会告你！告到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干这行！”
他的表演天衣无缝，愤怒、委屈、不屑，每一种情绪都恰到好处。
警方的调查结果很快也出来了。
魏通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与萧辰之间，没有任何资金往来的记录，甚至连通话记录都没有。
陆风陷入了绝境。
萧辰的当庭翻供，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情况下，看起来更像一个死刑犯临死前的胡乱攀咬，一种卑劣的、拖人下水的伎俩。
律所主任也给他打了电话，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认为他被当事人欺骗和利用，严重影响了律所的声誉，让他“好自为之”。
陆风感觉自己像一只无头苍蝇，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撞得头破血流。
二审开庭在即，他手里却没有任何一张可以打出去的牌。
走投无路之下，他决定去做最后一搏。
寻求死者钱明家属的谅解。
他打听到钱明妻女的住处，提着一袋水果，口袋里揣着一个装着两万块钱现金的信封，找到了那个位于城中村、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