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到了！”
狱警冷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陆风的思绪。
铁门被打开，萧辰站起身，准备被带走。
陆风也跟着站起来，在门口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声音有些干涩：“萧辰，你真的……不后悔吗？”
萧辰停下脚步，回过头。
他的目光穿透厚重的玻璃，定定地看着陆风，像是在看一个还没开窍的学生。
他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反问：
“学长，如果法律无法带来正义，我们学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个巨大的哲学谜题，重重地砸在陆风的心上。
他看着萧辰被带走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即将开始的这场辩护，它的根基，产生了动摇。
02
磐石市中级人民法院的第一法庭，庄严肃穆得能听见呼吸声。
高悬的国徽下，一切情绪都被压缩、过滤，只剩下冰冷的法律条文。
陆风彻夜未眠。
他准备了长达数十页的辩护词，从萧辰的成长经历、品学兼优的表现，到激情杀人的法律构成要件，每一个论点都反复推敲，力求完美。
他坚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说服法官。
庭审开始了。
公诉人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案件的每一个细节。
“……被告人萧辰，因口角纠纷，采用扼颈方式，致被害人钱明机械性窒息死亡。其行为手段残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严重破坏了社会治安秩序。在此，我方建议法庭，判处被告人死刑，立即执行。”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射向被告席上的萧辰，也射向辩护席上的陆风。
轮到陆风辩护了。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将准备好的辩词倾泻而出。他的声音洪亮、逻辑清晰，充满了理想主义的热情。
他试图为法庭描绘出另一个萧辰：一个从小失去母亲、品学兼优、对法律充满敬畏的年轻人，是如何在极端的言语羞辱下，一步步走向失控的深渊。
他的辩护很精彩，连旁听席上都传来细微的议论声。
可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主审法官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只有法律从业者特有的、对事实和证据的审视。
在“杀人偿命”这句最朴素的正义观面前，在冰冷的尸检报告和萧辰自己“完美”的供词面前，他所有的辩护，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挣扎，却抓不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现在，本庭宣判。”
审判长拿起法槌。
陆风的心跳，在那一刻，骤然停止。
“咚——”
法槌落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被告人萧辰，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世界，天旋地转。
陆风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血液瞬间变得冰凉，他几乎无法站立，只能用手撑住面前的桌子。
输了。
他倾尽全力，赌上了自己刚刚开始的职业生涯，却还是没能把萧辰从鬼门关拉回来。
巨大的失败感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他绝望地看向被告席，准备迎接萧辰的崩溃、嘶吼，或者任何一个年轻人面对死亡时该有的反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