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我注意。”林晚放下糖糕,拿起画笔蘸了点淡红颜料,想在画纸上补下那抹朱砂,可笔尖刚触到画布,玻璃门就被猛地推开,一阵带着奶油香的风“呼”地涌了进来,还夹杂着姜穗清脆的笑声。
“晚晚!清漪姐!我可算赶上了!”姜穗举着两串油亮亮的糖炒栗子,额角沁着薄汗,脸颊因为奔跑泛着好看的红晕,笑容灿烂得像盛夏午后的阳光,晃得人眼睛都亮了。她是隔壁“甜穗”甜品店的店主,性子像刚出炉的舒芙蕾,蓬松、热烈,还带着股甜丝丝的暖意。她总爱在甜品店打烊后往画廊跑,有时带块刚烤好的提拉米苏,有时拎着自制的冰镇柠檬茶,画廊角落的收纳箱里,早已堆满了她留下的各种甜点包装盒,印着小草莓的、小熊的、爱心的,把原本素净的角落衬得格外热闹。
“慢点跑,当心摔着。”苏清漪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上前一步,轻轻帮姜穗擦了擦额角的汗,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擦拭易碎的瓷器。姜穗嘿嘿一笑,毫不见外地把一串栗子塞进林晚手里,另一串递到苏清漪面前:“刚从巷口老李那买的,他说这是最后两串了,热得能烫着手,你们快尝尝!”
林晚接过栗子,指尖触到滚烫的纸袋,连忙换了个手,低头咬了一口——栗子粉糯香甜,带着刚出锅的热气,暖得舌头都发麻。姜穗凑到画架前,踮着脚打量那幅肖像画,眼睛瞪得圆圆的:“这不是清漪姐吗?晚晚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偷偷画了清漪姐,怎么不画我?我比清漪姐上镜多了!”
林晚无奈地笑了,伸手擦掉她嘴角沾着的栗子碎屑:“你整天动来动去,一会儿揉面团,一会儿裱奶油,一会儿又跑去送外卖,我哪抓得住你。”姜穗立刻摆出一个夸张的姿势,双手叉腰,下巴微微抬起,眼睛亮晶晶的:“那我现在不动,你画!我能坚持好久!”苏清漪在一旁端着豆浆,慢悠悠地打趣:“你能坚持三分钟,我就把我那本清代的《随园食单》借你看。”
“三分钟就三分钟!”姜穗梗着脖子反驳,可还没等林晚拿起画笔,她就忍不住伸手去够桌上的糖糕,嘴里嘟囔着:“先吃口糖糕垫垫,不然一会儿饿了没力气摆姿势。”逗得林晚和苏清漪都笑了起来,满室的笑声混着豆浆的香、栗子的甜、松节油的淡,酿成了秋日里最温暖的味道。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巷口的路灯依次亮起,暖黄的光透过玻璃,落在苏清漪的旗袍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姜穗正低头剥栗子,指尖沾了点糖霜,嘴角还沾着一小块栗子肉,像只偷吃了糖的小猫;林晚手里拿着画笔,笔尖悬在半空,忽然觉得眼前的画面比画纸上的肖像更动人——这或许就是苏清漪说的“少了的东西”,是鲜活的烟火气,是人与人之间传递的温度,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不刻意的温柔。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开始刻意观察身边的女性。周四清晨,她特意早起,绕到苏清漪工作的古籍修复室——那是一间藏在老巷深处的小房子,门口挂着块木牌,上面写着“清漪古籍修复”,字是苏清漪自己写的,清隽秀丽。林晚推开门时,苏清漪正坐在窗前的修复台前,戴着一副细框放大镜,指尖捏着细如牛毛的竹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张比蝉翼还薄的宣纸,往古籍的破洞上贴。阳光透过老式木窗,在她身上洒下一层淡淡的金光,她的眼神专注得像在凝视稀世珍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吹坏了手里的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