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雯雯,家在鲁西南一个小县城,县城就一条主街,从东头走到西头,闻着早点铺的油饼香,听着路边理发店的广场舞音乐,也就半个钟头的事儿。
我在县一中念的高中,成绩常年在班里中游晃荡,数学尤其差,每次考完试,卷子里的红叉比正确答案还多。班主任总说我“心思没在学习上”,其实我就是笨,一道题讲三遍,转头还是能忘得干干净净。
我和李阳同桌三年,他坐在我右边,胳膊肘总爱越过课桌中间的“三八线”。
他是班里的“活络分子”,头发总抹得油亮,上课爱跟后桌传纸条,下课就围在女生堆里贫嘴,说谁的新裙子好看,谁的发卡土气。他对我也那样,每次我对着数学题皱眉头,他就会用胳膊肘怼我一下,贱兮兮地说:“雯雯,你这脑子是不是装浆糊了?
这题用勾股定理啊,小学都学过!”
可转头,他又会把自己的笔记推过来,“喏,抄我的吧,步骤写得清楚,别让老班又找你谈话。”
那时候我觉得李阳这人,虽然滑头,但心不坏。
他会在我没带早饭时,偷偷塞给我半块面包;运动会我跑八百米摔了一跤,是他背着我去的医务室,后背被我蹭得全是泥,他也没抱怨。我妈还问过我:“你那同桌李阳,看着挺机灵,你们俩关系挺好?”
我当时还红着脸说:“就普通同桌呗,他就爱瞎逗。”
高三毕业,我果然没考上大学,分数连专科线都差一截。
拿到成绩单那天,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下午。
我爸蹲在门口抽烟,一根接一根,烟蒂扔了一地;我妈在厨房做饭,锅碗瓢盆碰得叮当响,没说一句话,但我知道她在抹眼泪。
后来的日子,我就成了家里的“闲人”,每天睡到中午起来,帮我妈择择菜,下午要么窝在沙发上刷短视频,要么去街上溜达。
我也试着找过活儿。去县里的奶茶店应聘,老板娘说我“看着太闷,不会跟客人说话”;去电子厂面试,人家要能熬夜加班的,我一听要上夜班,当场就打了退堂鼓。我爸见我这样,天天唉声叹气:“你说你这孩子,不上学也不干活,以后可怎么办?”我嘴上没说,心里也急,总觉得自己像块没人要的破布,在小县城里晃来晃去,没个着落。
就在我愁得头发都快掉光的时候,李阳突然在微信上找我了。他高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说是跟着他远房表哥去南方“闯世界”了,平时我们也不怎么联系,顶多逢年过节互相发个“新年快乐”的表情包。
那天他发来的第一条消息是:“雯雯,在家干嘛呢?是不是还在跟数学题较劲?”我没好气地回:“早跟数学说拜拜了,现在是无业游民一个。”他发来个哈哈大笑的表情,接着说:“巧了,我这儿正好有个好活儿,轻松又赚钱,想不想来试试?”
我当时心里一动,又有点怀疑。我问他:“啥活儿啊?你可别骗我,我这脑子经不起骗。”他说:“放心,坑谁也不能坑你这个‘数学白痴’啊!我现在跟着一个大哥做外贸,就是跟东南亚那边的客户对接,发发邮件,核对一下订单,不用啥技术,只要会用电脑打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