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那一个月能挣多少啊？”他秒回：“保底三万，做得好还能拿提成，上个月我就拿了四万多。”我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都直了。三万？我们县城里，我妈在超市当收银员，一个月才两千五，三万顶她一年的工资了。我有点不敢信，又问：“真这么多？不会是传销吧？”
他发来个翻白眼的表情：“雯雯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传销能有这么体面？我给你看看我现在住的地方。”说着，他发来几张照片。第一张是他站在一个大阳台前，身后是高楼大厦，他穿着一身西装，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电脑，笑得特得意；第二张是他和一个穿金戴银的男人合影，那男人搂着他的肩膀，背景像是个办公室，墙上挂着“国际贸易”的牌子；第三张更直接，是一沓现金摆在桌子上，他的手比了个“耶”的手势，配文“这个月的零花钱”。
我看着照片，心里的怀疑一点点散了。李阳穿西装的样子虽然有点别扭，但那高楼大厦总不能是P的吧？一沓现金看着也实打实的厚。我又想起他高中时帮我的那些小事，觉得他应该不会骗我。我试探着问：“那我能去吗？我啥也不会啊。”
他说：“有我呢！你过来，我手把手教你。就是得先去东南亚那边的总部培训半个月，熟悉一下业务，那边气候好，就当旅游了。”我有点犹豫，毕竟是去国外，我长这么大，最远就去过邻市的姥姥家。李阳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又说：“怕啥？我在这儿呢，你跟着我，保证没人敢欺负你。再说了，总待在小县城有啥意思？出来闯闯，挣了钱，回去给你爸妈买套大房子，多风光！”
这话戳中了我的心。我想象着爸妈住上大房子的样子，想象着别人不再用“没考上大学”的眼神看我，心里的那点犹豫彻底没了。我跟他说：“那我跟我爸妈商量一下。”
回家跟爸妈说的时候，我爸第一个反对：“去东南亚？那么远，你一个小姑娘家，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李阳那孩子虽然看着机灵，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妈也说：“是啊雯雯，咱不图挣那大钱，就在县里找个安稳活儿，妈也放心。”
我当时被“挣大钱”冲昏了头，根本听不进去。我跟他们吵：“你们就是不想让我好！李阳是我同桌，他能害我吗？你们总说我没出息，现在有机会了，你们又拦着我！”我天天跟他们磨，哭着喊着要去。后来我爸被我磨得没办法，叹着气说：“行吧，你要去就去，但得跟李阳保持联系，每天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妈偷偷给我塞了五千块钱，红着眼说：“这钱你拿着，路上买点吃的，到了那边别委屈自己，要是不行，就赶紧回来。”
出发那天，李阳来我家接我。他穿了件黑色T恤，牛仔裤，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帮我拎着行李箱，跟我爸妈说：“叔，姨，你们放心，雯雯跟着我，我肯定把她照顾得好好的。”我爸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眼神里全是担心。我当时还觉得我爸小题大做，笑着跟他们挥手：“爸妈，等我挣了钱就回来！”
我们先坐大巴到了市里，又转火车去了广州。到广州的时候是晚上，李阳带着我住进了一个小旅馆，房间又小又暗，一股霉味。我有点不高兴，问他：“你不是说你混得挺好吗？怎么住这种地方？”他说：“这不是为了省钱嘛，明天就飞国外了，到了那边就住大房子了。”我想想也是，就没再多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