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但,已经晚了。

台下原本有些疲沓的观众席,陡然响起一阵极其意外的细小骚动和吸气声。

好几个一直低头看台本的导师,几乎是同一时间,猛地抬起了头!

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台上那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那个刚刚差点摔倒、此刻正努力缩小存在感的练习生。

音乐还在继续,表演接近尾声。

但整个现场的气氛,已经变得微妙而诡异。

表演结束。

队员鞠躬。

台下响起礼节性的、稀稀拉拉的掌声。

其他几个队员气喘吁吁,脸上带着表演式的灿烂笑容,期待地看向导师席。

只有林辞,死死低着头,后背冰凉一片,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骨。

导师例行公事地点评,主要集中在几个表现稍好的队员身上,语气平淡。

轮到沈厌。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这位爷的点评,一向是节目最大看点,要么一针见血毒舌到让人想原地消失,要么直接沉默无视。

这次,他却沉默了。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几秒钟。

他缓缓抬起眼,那双总是蕴着冷冽和疏离的眸子,穿透舞台炫目的灯光,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试图把自己藏进人群里的林辞身上。

目光沉得像是结了冰的寒潭。

他拿起话筒。

冰冷的、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声音,通过音响放大,清晰地回荡在骤然死寂的录制现场:

“等一下。”

“倒数第二排最左边,那个灰衣服,叫林辞的练习生。”

“你,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板上。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镜头,不由自主地全部转向了那个僵住的身影。

林辞的心脏,在这一刻彻底沉了下去。他知道,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沈厌的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如同实质,笼罩下来。他盯着他,眸色是前所未有的幽深,仿佛要将他从皮到骨彻底剥开:

“你刚才唱的那句,第三个转音——”

他顿了顿,每一个音节都淬着冰冷的怀疑和审视。

“是从哪里偷来的?”

“那是我写给江临……”

他的声音里,染上一丝极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复杂情绪,像是触及了某个绝不容亵渎的禁忌。

“……从未公开过的遗作。”

第二章

镁光灯烤得人皮肤发烫,汗水顺着鬓角滑落,痒得像是有虫子在爬,但林辞——或者说,江临——一动不敢动。

沈厌那句话,像一把冰锥子,把他直挺挺地钉死在舞台中央。

“从未公开过的遗作”。

每一个字都砸在他的耳膜上,嗡嗡作响。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台下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而来的重量,好奇的,探究的,幸灾乐祸的。镜头推得更近,几乎要怼到他惨白的脸上,捕捉他每一丝细微的惊慌。

偷?偷沈厌写给江临的……遗作?

荒谬感和尖锐的危机感交织成网,勒得他几乎喘不上气。他太了解沈厌了,这个人对音乐的偏执和洁癖到了变态的程度,绝不容许任何形式的玷污,尤其是与“江临”这个名字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