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啊,是挺安静的。”我附和着,斟酌着用词,“张姨,您知道……他之前是做什么的吗?或者,他家里……”

张姨放下毛豆,拍了拍手,压低了声音:“小陈啊,你跟他对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心里咯噔一下:“您指什么?”

“我也说不上来。”张姨皱起眉,“就是觉得那孩子……气色不太好,太白了,跟没见过太阳似的。搬来那天我就碰见了,就一个人,拎着个小箱子,没见有什么家具。当时我还好心问要不要帮忙,他摇头就走了,门关得飞快。”

一个人?一个箱子?我想到那天窥见的异常整洁空旷的房间。

“还有啊,”张姨声音更低了,带着点神秘兮兮,“前几天我去收保洁费,敲了半天门他才开。我就站门口那么一会儿,总觉得他屋里……有股味儿。”

“什么味儿?”我急忙问。

“说不好……”张姨努力回忆着,脸上露出些许嫌恶,“有点像……石灰粉混着什么……甜滋滋的、放了很久的东西坏了的那种味儿,怪得很,闻着有点恶心。”

石灰粉?甜腻的腐坏味?我的胃又开始不舒服了。

“哦,对了,”张姨像是突然想起来,“最早住603的,是一对老夫妻,好多年前了。那家老太太,好像就有点……这里不太清楚。”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时候就老听说,那老太太半夜不睡觉,喜欢摸黑在墙上乱划拉……后来老两口都没了,房子就空了很久,直到租给现在这个小伙子。”

老太太?在墙上乱划拉?

我背后的寒毛竖了起来。

难道不是新邻居的问题?难道是那房子本身……有什么问题?

那个苍白的男人,他是不是也知道什么?他极力否认,他异常整洁,他封闭自己……他是不是也在害怕?或者,他本身就是那诡异的一部分?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浑浑噩噩。白天行尸走肉,晚上恐惧煎熬。那声音不再固定于一面墙,它开始移动,出现在客厅的墙,甚至……有一次,我惊恐地发现,那咯吱声似乎转到了靠近大门的那面墙。

它像是在熟悉整个房子的结构。

我试过报警。警察来了,例行公事地敲了603的门。那个吴先生打开门,依旧是那副苍白整洁、彬彬有礼的样子。他坚决否认制造噪音,甚至主动让警察进门查看。

警察进去转了一圈,很快出来了,对我无奈地摇摇头:“同志,人家屋里干净得很,啥也没有。是不是你最近太累了?”

我无话可说。我知道,没人会相信我了。

我甚至开始录音,手机彻夜开着录音功能,对准墙壁。但第二天回放,要么是一片模糊的噪音,要么是莫名其妙的空白。唯一一次录到了一点清晰的咯吱声,我放给同事听,同事皱着眉听了一会儿,说:“这不就是老鼠啃东西的声音吗?老房子很正常。”

不是老鼠。我肯定。那绝不是老鼠能发出的声音。

那是一种带着智能的、固执的、甚至充满了某种难以形容的渴望的声音。

周末,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决定出去透透气,至少看场电影,把自己扔进人多热闹的地方,暂时忘记隔壁的恐怖。

晚上十点多,我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来。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一片漆黑。我摸着墙,小心地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