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沈一枭,能破天下奇毒,却解不了自己的毒。

我是不生不死之身,游走于半阴半阳之界,祭我黑血,诛灭奸邪。

灵堂

冰冷的刀锋横在我前,激起一阵战栗——持刀衙役的手在抖。

刀面上有一股新鲜鸡血的腥气,在城隍庙开过光?

“沈大人……死者为大。”衙役的声音也在抖。

我翻了翻白眼,抬脚,向前。

刀锋在我脖子上割开一道浅浅的血线,温热的液体滑下。

衙役却像被烫到,踉跄后退,让开了灵堂的大门。

他肯定看到了,我脖子上流出的血是黑的。

阴风裹着纸钱灰的气味扑面而来,吹得白幡哗哗作响,像招魂的手。

三具黑沉沉的棺材,歪歪斜斜摆在灵堂中。

香案上有一尊青铜香炉,插着三炷香——香头齐齐断裂。

断头香,大凶之兆。

县令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从白幡后探出来,“沈大人何苦为难下官?这案子已经结了……”

我举起令牌,亮出御赐金字,“奉敕巡凶,刑狱无避”。

县令闭嘴。

我径直走向最靠近门口那具上等金丝楠木棺材——盐商王百万的。

手指抠进棺盖缝隙,发力。

“吱嘎——”

一股恶臭席卷灵堂。

棺材里躺的这具尸体,衣着华贵,铺金盖银。

听说王百万特别怕死,却又特别想死得风光,早早预备了上好的寿衣和棺材。

现在他果然死了,只是并不风光。

“银针……银针验过,无毒!”一旁的仵作结结巴巴。

我的目光落在棺材里那张肿胀发黑的脸上。

呵呵,无毒?

我俯身,捏住冰冷僵硬的下颌,伸手探入那张微张的口腔,扯出舌头。

舌苔之上,赫然凝结着一层薄薄的七彩膜。

我用指尖刮起那片滑腻的薄膜,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围观人群发出一阵呕吐声。

甜的。诡异的甜腻,还有一股令人眩晕的腥香。

“鹤顶红混曼陀罗,用蜂蜜调和。”我吐出嘴里发黑的唾沫,“下毒的是个讲究人。”

县令的肥手按在棺椁边缘,腕上一串念珠已经褪色,“沈大人,这是谋财害命,结案了……”

我没理他,脚步转向第二具棺材。

掀开棺盖,这里躺的是醉红楼的花魁,柳莺儿。

即便死了,她依然是个美人,秀发盘成了飞天髻,插着银簪。

她嘴角凝固的暗红血迹,像精心点上的一抹胭脂。

“大老爷!”一个衙役突然慌慌张张冲进来,急喘着,“柳…柳姑娘的家里人来了,说…说要、要即刻火化。”

几个猥琐的男女跟着进了灵堂,“是是,请大人将她火化了吧……”

我拔出腰间短匕,在左手掌心划开一道口子,流出一条黑血。

我将手掌悬在柳莺儿嘴角上方,几滴浓稠的黑血,滴落在她唇边那抹凝固的“胭脂”上。

“嗤——”

轻微的声音响起,黑红两种血色像活物般蠕动起来,互相吞噬、撕咬。

柳莺儿嘴角那抹暗红眼见淡了下去,融入黑血,形成了一颗血珠。

我伸指蘸起这颗血珠,放在嘴里舔了舔。

“狗血里掺了彼岸花汁,好手段。”

我向第三具棺材走去。

县令抖抖索索拦住去路,“沈……沈大人,别再折腾死人了,让他们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