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住！”沈棠低喝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和顾汀小心翼翼地调整着纸膜的角度和高度，模拟血源点。顾汀凭借画师对空间和光影的精准把握，在沈棠的指导下，反复计算着抛物线。
“高度……不对！”顾汀突然低呼，眼中闪过一丝惊骇，“根据血迹在屏风上的分布和地面溅射范围，血源喷出的高度，绝对不超过三尺！”
三尺？！沈棠心头剧震！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凶手在行凶时，是跪着的！或者……凶手本身就很矮！
这个发现，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
“新郎韩无咎，身高超过五尺九寸！”沈棠立刻高声宣布，目光如电般扫过韩无咎，“胡僧伽梵陀，身高亦在五尺以上！他们，可以排除！”
韩无咎如蒙大赦，脸色瞬间好转。胡僧伽梵陀则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眼神却闪烁不定。
排除两个主要嫌疑人，范围缩小了，但新的疑点也浮出水面——凶手是矮个子？还是跪姿行凶？阿阮！那个只有十二三岁的侍婢，她的身高，完全符合！还有……谢清婉？她虽是妇人，但身材高挑，似乎不太可能……除非……
沈棠的目光再次投向谢清婉，后者正平静地站在人群外围，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线索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青绿瓷釉、袖口粉末、血迹高度、反握刀痕、密信被窃……所有线索都指向不同的人，又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巧妙地串联、搅浑。
更鼓，沉重地敲响了四下！
子时已过，丑时将尽，寅时来临！距离天亮，只有一个时辰了！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的巨网，笼罩着整艘船。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时刻——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船舱底部猛地炸开！整艘“万石舫”如同被巨锤击中，剧烈地摇晃起来！甲板上的人群惊叫着摔倒，乱作一团！
“底舱！底舱起火了！”有人凄厉地尖叫。
浓烟夹杂着刺鼻的焦糊味和火药味，瞬间从底舱的通风口和舱门缝隙中疯狂涌出！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
沈棠猛地抬头，看向洞房方向——那里，是存放着《千里江山图》屏风和柳宜尸体的地方！那是她最重要的证物！
“屏风！尸体！”沈棠嘶声大喊，不顾一切地爬起来，顶着灼人的热浪和呛人的浓烟，冲向三楼！
3 火海夺证
火势蔓延得极快！底舱的火焰如同贪婪的巨兽，顺着木质结构向上吞噬。洞房门口，烈焰已经舔舐着门框！
沈棠撞开灼热的门板冲了进去。洞房内已是一片火海！那幅价值连城的《千里江山图》屏风，正被熊熊烈焰吞噬，发出噼啪的爆裂声，青绿的釉面在高温下迅速碳化、剥落！柳宜的尸体，也被火焰包裹，皮肤焦黑卷曲，所有血迹、刀痕、甚至那半片青绿瓷釉，都在这毁灭性的高温下，即将化为灰烬！
“不——！”沈棠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不顾一切地扑向火海！她用外袍拼命扑打尸体上的火焰，试图抢出那具承载着真相的躯体！灼热的火焰燎烧着她的头发和皮肤，剧痛传来，她却浑然不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