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是梦。我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决定我上辈子悲惨命运的起点。
顾鸢，户部侍郎家的哑女。
前世，就是在这里，我被皇帝老头一指，赐婚给了太子李昭。
那个男人，接过圣旨，面无表情，只说了句：「孤不喜哑女。」
五个字。钉死了我的一生。
冷宫。孤寂。无声无息地消亡。
调香的手最终枯槁。
恨吗？不。恨太廉价。
我只想活下去。为自己活。
2
「宣，秀女顾鸢——」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迈步。
殿内金碧辉煌。皇帝老神在在地坐着。
旁边，是他。太子李昭。
一身玄色蟒袍，眉眼清冷，姿态疏离。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他目光扫过我，无波无澜。果然，毫无印象。
内监端来金盘，上面放着御赐香篆。寓意美好，象征姻缘天定。
前世，我小心翼翼地接过，磕头谢恩。
换来的是什么？
是后半生的笑话。
皇帝开口，声音带着惯有的威严：「顾家女儿，接香吧。」
所有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怜悯的，好奇的，幸灾乐祸的。
我动了。
没有去接那香篆。
而是伸手，拿起它。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
「咔嚓！」
清脆一响。
那根精致香篆，被我当众一折两半！
满殿死寂。落针可闻。
抽气声此起彼伏。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下。
李昭的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我蹲下身，不顾裙摆沾地。
手指蘸取香炉里冰冷的香灰。
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一笔一划，写下两个大字：
「不嫁。」
哗——！
殿内彻底炸开锅。
「放肆！」皇帝拍案而起。
我却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死过一回的人，没什么可怕。
「大胆顾鸢！竟敢抗旨！折断御赐之物！你该当何罪！」太监尖声呵斥。
我只是站着。背脊挺得笔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李昭忽然上前一步。
他的视线死死盯住我。
不对，是盯住我写下的那两个字。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东西。
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射向我，脱口而出：
「她……为何如此像我梦中之人？」
3
整个大殿又一次安静下来。
比刚才我折断香篆时还要静。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包括皇帝。
我也愣住了。
李昭梦中之人？我？
开什么玩笑。前世他厌我入骨。
皇帝看看他儿子，又看看我，眉头拧成了疙瘩。
「太子，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李昭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失言。
他迅速收敛神色，恢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视线还胶在我身上。
「儿臣失仪。」他拱手，声音听不出情绪。
皇帝重重哼了一声，目光落回我身上，带着审视和怒意。
「顾鸢，你可知罪！」
我垂眸，指了指地上的「不嫁」二字。
态度明确。
宁死不嫁。
「好！很好！」皇帝气笑了，「既然你骨头这么硬，朕就成全你！」
「传旨！顾鸢殿前失仪，抗旨不遵，罚其手抄《香典》百卷！不得假手于人！抄不完，就别想出府门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