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杀我,”苏挽晴盯着柳含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账册,就永远沉入汴河底。你爹沈砚秋的仇,你亲娘的仇,林家三百口的仇…就都报不了了。”

柳含烟的瞳孔猛地一缩,握刀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地盯着苏挽晴,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恐惧或动摇。但苏挽晴的眼神,只有冰冷的、洞悉一切的平静。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挣脱了柳含烟眼眶的束缚,重重地砸在苏挽晴手中的账册封皮上。

“啪嗒。”

墨迹,瞬间被泪水晕开,像一朵狰狞的血花。

柳含烟的刀,颓然垂下。

7 第六章:桅杆悬尸

天,快亮了。

画舫依旧在河上漂流,像一个找不到归途的幽灵。船上的气氛,却比黑夜更压抑。每个人都像惊弓之鸟,互相猜忌,彼此提防。

苏挽晴将账册贴身藏好,刚走出密室,准备去找韩世忠——那个沉默的将军,或许是她唯一能争取的盟友——甲板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惊恐欲绝的尖叫!

“死人了!又死人了!”

苏挽晴心头一紧,疾步冲上甲板。

只见高高的船桅之上,一个人影被一根粗大的绳索吊在那里,随风轻轻晃荡。晨曦微光中,那人的脸惨白如纸,胸口赫然插着另外半截鎏金凤簪!鲜血,顺着簪身,一滴一滴,落在下方甲板上,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是周砚之!漕运副使!

而他垂下的、僵硬的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东西——一个绣着精致蝶纹的烟紫色香囊。

那是柳含烟的香囊!

“是她!是那个花魁杀的!”李幼棠第一个尖叫起来,指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柳含烟,声音充满了恐惧和…幸灾乐祸,“她杀了沈老爷,又杀了周大人!她是凶手!快抓住她!”

“对!抓住她!”周砚之的随从也红了眼,扑向柳含烟。

柳含烟没有辩解,没有反抗。她看着桅杆上随风飘荡的周砚之,看着他手中那个自己亲手绣的香囊,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解脱的、惨淡的笑容。

“好啊…”她喃喃道,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们要凶手…我当便是。”

她闭上眼,任由那些愤怒的人将她按倒在地,捆绑起来。一滴泪,无声地滑过她右眼下的泪痣。

苏挽晴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周砚之死了,死状与沈砚秋如出一辙,都是金簪贯胸。柳含烟的香囊成了铁证。一切,都指向柳含烟是连环杀手。

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

她想起了柳含烟在密室里那绝望的泪水,想起了周砚之看柳含烟时那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眼神,想起了账册上记录周砚之的罪行——他贪污,但他似乎…深爱着柳含烟。

一个甘愿为爱人顶罪的男人,会这样被吊死,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