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站的那块悬崖死过人,是我老公,他摔死了。」她笑着对我说。

5.

我被「抓」回去的时候,情人来了。

我的姘头是个在校研究生,我和他相识于他打零工的酒吧。

我们总是晚上匆匆见面,相聚一两个小时便分开。有时在卡座上拥抱,或在洗手间里接吻。

上周被丈夫发现是因为他给我打了十三次电话,我没有接并一一删除通话记录。

丈夫起先没有反应,却夜里偷偷爬起来看我的通话记录。

正因为全删了,所以他感到蹊跷。

他给陌生号码一个一个发短信——「想你了。」

情人当晚正值夜班,秒回了他,「我在li club,来找我。」

至此,我们暴露了。

曾经我没有出轨时,丈夫辱骂我,殴打我。后来我出轨了,丈夫却痛失我爱似的,说永远不允许我离开他,不要去找那个人。

其实无论是丈夫或是情人,我谁都不爱。

我只是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来缓解寂寞和痛苦,无论他是酒吧仔,或是水管工,或者是和丈夫一样的上班族。

所以,我感谢情人此刻会来。

他穿着冲锋衣站在饭店门口抽烟,眼镜片下是带些忧郁,这竟让我心安。

看见他,我便没那么害怕海之鲜饭店了。

女老板刚才帮我宽心,「你要走我给你叫车,或者送你回去,我不是坏人,也没工夫害你。」

「那你为什么要邀请我过来?」我站在悬崖边,听着海潮声 两腿发颤。

女老板伸出手,要拉我从巉岩上下来,「因为我可怜你。」

这句话像是卸掉了我的心房。

海风袭袭,如泣如诉。无论在哪儿,都不过是死里逃生罢了。我想到这儿,不禁想破罐破摔,于是,我回握女老板的手,决定跟他回去,像丈夫每次殴打完我,我接受他的道歉那样。

情人见到我的一句话是——「刚刚我好像看到你丈夫了,满脸带血。」

我看一眼女老板,女老板则朝皮卡后备箱瞟一眼。

地上的血迹从车尾延伸至大门口,滴答滴答,像撒了一地赤红的豆子。

「你说他丈夫去哪儿了?」女老板目光如冰锥一般,刺向我的情人。

「也不一定是你丈夫,我视力不好,容易看错。」情人一边手指门外,一边避开她的眼神,望向我。

「先去吃饭吧,桌上正热呢。」女老板头也不回地进了餐厅。

「不吃了,我打算带她回去,谢谢你招待她。」情人说着,握紧我的手。

女老板望我一眼,「留这儿住宿吧,外头黑漆漆的,万一被满脸带血的人砍死怎么办?」

她这话既像是恐吓,也像是预言。

我开始在夜风中打颤。

「该死,怎么叫车订单又取消了?!」情人看着手机界面情不自禁地骂起来。

于是,我们留了下来。

6.

餐桌上是两份海鲜炒饭,一盆鲫鱼汤,香气扑鼻。

我和情人此时已经饥肠辘辘,饥不择食地吃起来。

情人比我吃得快,给碗里舀汤。

「我怎么闻到一股腥气?」情人说。

我鼻子凑近浓白的汤,越发觉得那气味来自汤盆。情人用汤匙往盆底舀了舀。

里头暗红色的血块露出来,像巧克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