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依旧避开那里,依旧对往事讳莫如深。我没再去打听。有些秘密,就让它永远埋着吧。
我依旧守着这片老坟场。只是不再仅仅是为了那三百块钱。
有时候,夕阳西下,我看着那些安静的坟头,会觉得它们没那么可怕了。底下埋着的,都曾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都有过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悲喜。
我只是个守墓的。守着这片地的清净,也守着那些尘封的、再也不为人知的往事。
这活儿,好像也没那么差。
(七) 守墓人心
小碗走后,坟场像是被抽走了一丝说不清的“气”。不是变得更好或者更坏,就是……不一样了。那种萦绕不去的、细微的紧张感消失了。风穿过老松树的声音,听起来就是风,不再是低语。夜晚的寂静,也只是寂静,不再藏着若有若无的哭泣。
活儿还是那些活儿。拔草,填土,清理雨水冲出的沟壑。但我干起来,心境变了。不再觉得是应付差事,更像是……打理一个老院子。一个住着很多沉默老邻居的院子。
村里人大概觉得我熬过了“新手期”,见怪不怪了。偶尔有老人来上坟,碰到我,会点点头,甚至搭两句话。
“三木,忙着呢?” “嗯,除除草。您老来看看?” “哎,看看我爹娘。这坟头你给填过土吧?谢了啊。” “顺手的事。”
简单的对话,却让我心里有点暖。好像慢慢被接纳了,不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从城里滚回来的失败者。
我开始留意那些墓碑上的名字和年份。刘德厚,卒于民国十二年。李王氏,卒于一九六零年。赵小栓,夭折于八岁,距今四十年了……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人生,最终都归于这片黄土。看着看着,心里那点因为混得不好而带来的焦躁,就慢慢被抚平了。人嘛,不就那么回事。
我把老孙头那泥坯屋好好收拾了一下。漏雨的地方补了补,墙重新糊了层泥,窗户换了新塑料布,屋里亮堂了不少。甚至弄了个破旧的矮柜,放点零碎东西。有天下雨,我没法干活,就坐在门口看雨帘子挂下来,听着雨打树叶的沙沙声,竟然觉得有点……惬意?
我爹来看过我一次,背着手,在坟场边上转了一圈,又瞅了瞅我收拾过的小屋,没说什么。临走时,扔给我半包他抽剩的烟。“省着点抽。”
这就是他的表达方式了。
日子像坡上的草,枯了又绿,悄无声息地流走。
(八) 远客寻根
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
那是个傍晚,天擦黑。我正准备锁上坟场外围那破篱笆门(防牲口进去乱啃的),回屋煮面条。
一个穿着打扮明显不是村里人的女人,沿着小路走了过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件风衣,拖着个小行李箱,轮子在坑洼的土路上磕磕绊绊。她脸上带着疲惫和一种小心翼翼的探寻神色。
“请问,”她叫住我,声音有点沙哑,“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