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江城市中心，骄阳似火。林默从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公交车上下来，后背的T恤都汗湿了一片，紧紧贴在身上，黏腻得难受。他顾不上擦汗，眯着眼辨认了一下方向，就一头扎进了旁边一条略显破旧的小巷。
巷子深处，藏着一家门脸不大的“银河证券”营业部。比起市中心那些光鲜亮丽的大券商，这里显得有点寒酸，玻璃门上都蒙着一层灰。但林默要的就是这种不起眼。人少，事少，方便他这种小虾米操作。
推开吱呀作响的玻璃门，一股混杂着劣质香烟、汗味和旧纸张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营业厅里光线昏暗，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太，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墙壁上那个巨大的、闪烁着红绿数字的电子显示屏，嘴里还念念有词。
“涨了涨了！哎哟我的老天爷，可算回本了！”
“屁！才涨两分钱！老子套了三年了！这狗庄…”
“快看！‘江航科技’又跌停了！完了完了，这个月退休金又搭进去了…”
嘈杂的议论声钻进耳朵，林默恍如隔世。这就是2003年的股市，充满了草莽气息和信息不对称，也是他这种带着“作弊器”的重生者最好的猎场。
他走到最角落一个没人的柜台前。后面坐着一个穿着不合身西装、打着哈欠的年轻男柜员，胸牌上写着“实习生：赵小柱”。
“开户。”林默言简意赅，把身份证和刚在银行取出来的四千块钱（其中八百块杂费他决定先挪用）拍在柜台上。
赵小柱懒洋洋地抬眼看了看林默那张还带着学生气的脸，又扫了一眼那薄薄的一沓钱，撇撇嘴，态度敷衍：“填表吧。”随手丢过来几张印得密密麻麻的表格。
林默也不在意，拿起笔，找了个空位坐下，开始填写。名字：林默。地址：江城大学XX宿舍。联系电话：留了个宿舍楼下的公用电话。职业：学生。资金来源：生活费、勤工俭学所得。每一项他都填得一丝不苟，确保“干净”。他可不想在起步阶段就惹上任何不必要的麻烦。
填完表，拍照，交钱，签了一大堆名字。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赵小柱才慢悠悠地递过来一张薄薄的股东卡和一份交易协议。“好了，账户号是你的身份证号，初始密码是六个8，自己回去改。钱明天才能到账交易。”
“谢谢。”林默接过东西，仔细收好，转身就走，没再多看那大屏幕一眼。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江铜控股”上。
出了营业部，林默没有回学校，而是拐进了附近一个挂着“极速网吧”招牌的昏暗门面。他需要一台能上网、能交易、还不会留下自己真实IP地址的电脑。两块钱一小时，包了个最角落、屏幕对着墙的机子。
油腻的键盘，刺鼻的烟味，隔壁座杀马特少年敲击键盘的疯狂“噼啪”声，都让林默有点不适应。他深吸一口气，开机，连接那个拨号上网时发出“滋啦”怪响的猫。网速慢得像蜗牛爬。
他先登录了自己刚开的银河证券交易系统。还好，四千块已经显示在可用资金里了。接着，他在搜索框里，小心翼翼地输入了四个字：江铜控股。
页面刷新，跳出了这只股票的信息。
股票代码：600XXX。
当前价格：3.21元。
走势图：一条几乎趴在地板上的直线，偶尔有微小的波动，成交量更是低得可怜，绿油油一片。评论区和股吧里冷冷清清，偶尔飘过一两条“垃圾股”、“万年不涨”、“赶紧退市”的谩骂。
看到这惨不忍睹的走势和一片看衰的评论，林默的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就是它！没错了！现在越惨，未来的爆发才越惊人！这简直就是摆在明面上的、无人问津的金矿！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输入了交易指令。
股票代码：600XXX。
买入价格：市价委托。（为了确保能立刻成交）
买入数量：4000 / 3.21 ≈ 1246股。（资金有限，只能买整数股）
敲下回车键的那一刻，林默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那慢吞吞的进度条一起悬了起来。网吧嘈杂的背景音仿佛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电脑风扇的嗡嗡声。
几秒钟后，交易界面刷新。
【委托状态】：已成。
【成交价格】：3.20元。
【成交数量】：1246股。
【成交金额】：3987.20元。（手续费已扣除）
【持仓】：江铜控股，1246股，成本价3.20元。
成了！四千块，变成了1246股江铜控股的股票！
巨大的喜悦如同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林默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才勉强压住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呐喊。成功了！重生后的第一次出手！信息差的碾压感，让他浑身战栗！
他死死盯着持仓界面上那绿油油的“江铜控股”和后面跟着的“-0.01”的浮动盈亏（刚成交就跌了一分钱），眼神却像饿狼看到了肥肉，充满了贪婪和期待。
“跌吧，使劲跌！现在跌得越狠，老子到时候赚得越多！”林默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他知道，距离那个惊天利好的公布，还有好几个月。这几个月，这只股票大概率会像一潭死水，甚至可能继续阴跌，磨死所有没耐心的散户。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他需要时间，需要这只股票继续无人问津，这样他才能安心地潜伏其中，等待那石破天惊的一刻！
他关掉交易软件，清除了所有的浏览记录和缓存，像做贼一样，又确认了一遍周围没人注意自己这个角落，才起身下机。走出网吧，外面依旧阳光刺眼，车水马龙。林默站在喧嚣的街头，摸了摸裤兜里仅剩的十几块钱，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无比踏实的掌控感。
四千块，变成了1246股代码为600XXX的股票。这就是他撬动整个未来的支点！
他迈开步子，朝着公交站走去，步伐轻快而有力。接下来，就是安心复习，等待公务员考试了。至于那只股票？就让它在地板上趴着吧！老子有的是耐心！林默的脸上，露出了重生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点野心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