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霎时间变得粘稠而沉重,无形的威压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
萧寒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他先是因我这声石破天惊的“夫君”而显出的错愕和难以置信,迅速被一种被冒犯的冰冷所取代。他乃仙门骄子,即将突破元婴,何时被一个魔修如此无视。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我紧挨着那玄衣男子的身影上,眼神锐利如刀,那目光里,有对我这“不知廉耻”行为的鄙夷,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脱离掌控而生的惊疑。
但他终究不敢妄动。
眼前玄衣男子虽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深不见底的气息,明确昭示着其力量远非他所能及。魔域深处,大能者性情莫测,他不敢拿自己的仙路冒险。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心中的不快,恢复了那副清冷孤高的模样,只是嗓音比方才更冷硬了几分,对着我——或者说,是对着我身后的男人——开口道:“阁下,这位姑娘或许受惊过度,胡言乱语。还请阁下让她过来,我需带她离开此地,以免被魔气侵蚀。”
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仍是那个慈悲为怀的仙门子弟。
我抓着衣襟的手指猛地收紧。
“带我离开??”我猛地抬起头,转向萧寒,眼神带着一种尖锐和固执,“谁要你带我离开!你方才看我的眼神……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我一直跑,一直躲,若不是、若不是我夫君在此……”
我声音哽咽,恰到好处地停顿,将身子更紧地缩回身后冰冷的怀抱里。
“夫君,”我仰起脸,看向那张隐在阴影中的侧脸轮廓,声音又软又委屈,“他吓到我了……我们走好不好?”
我能感到那搭在我背后的手指,极轻地敲击了两下,像是在思索什么。
萧寒的脸色已经难看得无法形容。他大概从未想过,自己一时兴起的“善举”,会引来如此难堪的局面。被一个蝼蚁般的女修当众驳斥“不怀好意”,这简直是他修行路上的奇耻大辱。
他周身灵气微涌,冰寒的剑意若有似无地开始凝聚。
就在这时,我头顶响起一声低笑。
那笑声不高,却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傲慢和漠然。
“听见了?”玄衣男子终于正眼看向萧寒,那双深邃的魔瞳在阴影中掠过一丝猩红的光泽,“我家夫人说……你吓到她了。”
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萧寒紧绷的神经上。
“至于带走她?”他顿了顿,搭在我背后的手终于动了动,改为揽住我的肩,将我更彻底地纳入他的气息范围之内,这是一个充满占有和宣告意味的动作。
“你算什么东西?”
那声音不高,懒洋洋的,却裹着寒意。
萧寒脸上那强撑的清冷彻底碎裂,剑气不受控制地自他周身溢出,白衣无风自动,脚下的云气剧烈翻涌,冰剑发出嗡鸣,凛冽的剑意割裂周遭稀薄的魔气,发出嗤嗤声响。
他在暴怒的边缘,却不敢真正出手。
眼前玄衣男人的气息深如渊海,仅仅是站在那里,无形的威压就几乎让他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