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看着围观众人麻木的脸，看着老人躲闪的眼神，看着花衬衫男人嚣张的嘴脸，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他想骂人，想动手，可二十多年的老实本分像根绳子捆着他，最后只化作一句带着哭腔的辩解：“我真的没撞……我就是扶了一下……”
人群里有人小声说：“现在谁敢扶老人啊，这小伙子太傻了。”
还有人说：“看他穿个外卖服，估计也赔不起，认栽吧。”
警笛声由远及近，林默看着下来的警察，心里最后一点希望在慢慢沉下去——没有监控，没有证人，只有老人的“指认”和他无力的辩解。他知道，这道坎，他可能跨不过去了。
2 积蓄空了，希望没了
派出所的调解室里，灯光惨白得晃眼。林默坐在椅子上，背挺得笔直，却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浑身发虚。对面坐着花衬衫男人和那个老人，老人依旧低着头，偶尔抬眼瞥林默一下，又飞快地移开。
“林默是吧？”民警推过来一杯水，语气缓和，“你再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林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事情的经过又说了一遍，从进小区到听见老人摔倒，再到扶人的过程，一字一句，生怕漏了什么。可说完之后，花衬衫男人立刻反驳：“他撒谎！我爸说了，是他骑车蹭到了才摔倒的！要是没蹭到，我爸好端端的怎么会摔？”
“我真的没蹭到！”林默急得站起来，“我车都停在两米外了，不信你们看我电动车上有没有刮痕！”
“刮痕？你不会事后擦掉啊？”花衬衫男人梗着脖子，“我不管，我爸现在膝盖疼得站不起来，必须去医院做全面检查！CT、核磁共振，一样都不能少！要是查出后遗症，你这辈子都别想跑！”
老人这时候才慢悠悠地开口：“小伙子，我也不是故意为难你，我这膝盖本来就不好，现在更疼了……你要是实在没钱，少赔点也行，就当给我买点营养品……”
这话听着像是退让，实则是坐实了林默“撞人”的事实。林默看着老人那副“通情达理”的样子，心里一阵恶心，又一阵绝望。民警叹了口气，拉着林默到一边：“小伙子，我知道你可能委屈，但现在没证据证明你没撞。对方老人年纪大了，真要闹到法院，你耗不起时间，也未必能赢——到时候诉讼费、律师费，加上对方的医药费，可能比现在赔的还多。”
林默的手攥得发白，指甲嵌进掌心。他想起自己在云城打拼了五年，每天起早贪黑送外卖，风里来雨里去，好不容易攒下三万块钱，本来打算明年回老家盖房子，娶个媳妇。现在……这三万块，恐怕要保不住了。
“非要赔吗？”他声音沙哑地问。
民警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好是调解解决。你跟对方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少赔点。”
回到调解室，花衬衫男人狮子大开口：“最少三万！少一分都不行！我爸明天就去医院，所有费用你全包！”
林默看着男人贪婪的眼神，又看了看窗外——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路灯亮起来，像一双双嘲讽的眼睛。他突然觉得累了，累得不想再争辩，不想再解释。他点了点头：“行，三万。但我现在没那么多现金，我明天取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