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爸,你就安心地在这里养身体,等你好了,你还可以在我这里一直住下去呢。”我语气变得很温和地对父亲说。

我知道我是在骗他,第一是我自己现在的收入也不稳定,第二是现在的女友根本不想让父母在这里。

那段时间里,我的情绪也出奇的平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但与以前在一起不一样的是,这次无论什么时间与场合与父亲待在一起,只要他不注意,我都会出神地看着他,其实我内心很清楚,现在是看一次少一次!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我陪着母亲和他一起去佛山的南国桃园拜佛,并合了一张照,这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和父亲的合照!

走到寺庙的一个泉水旁边,父亲站在那里出神地看着泉水,然后轻轻弯下了腰。

父亲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泉水,把嘴伸过去,然后一口气就喝了下去。

“这是佛水,喝了会让病好得更快的。”父亲喝完,又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现在才知道,虽然我们一直在瞒着他的病情,但他心里已经很清楚地知道这个病有多严重了。

他嘴上说着他不怕死,可通过这个动作,我知道,他心里真的很想活,他要看着我成家,看着我能成功,甚至能看到我有了孩子。

“浩浩,你也三十多了,差不多就成个家吧,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在了。”

突然,父亲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正在走着的脚步像被点了穴一样,我“哦”了一声,装着抹眼睛就站在了原地。

父亲和母亲没发现我这个刻意的动作,两个人还是往前继续走着。

我看着父亲比以前慢了很多的脚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捂住了嘴巴,失声痛哭起来。

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都三十多了,还是混成这个鬼样子。

前段时间在医院复查的时候,我经受了人生第一次的良心折磨。

我当然希望复查结果不是癌症,这是最好的;但结果出来又是癌症。

如果这个病能治好,要花几十万上百万,我怎么办?

我心里偶尔闪过了一个不是人的想法:还不如治不好呢。

但如果治不好呢?我是真的永远没有父亲了。

事实上,就是这个病要是真的能治好,要花那么多钱,我也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就现在住院的几万块钱,我也还是借过来的。

找哥哥,哥哥也只能告诉我没有办法;找姐姐,结果也是一样;

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大学生,是家里最有能力的人,这么大的事也只有我能解决。

可我现在,真的不敢告诉所有人,我和他们是一样穷的,只是在大城市穷着的区别。

想到这些,我蹲在地上,双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泪一滴一滴地砸向地面。

“浩浩,你在干嘛呢,我和你爸要上去拜佛了。”母亲在前面大声地喊着我。

我用纸巾擦干眼泪,长长缓了口气,就快步走过去赶上他们。

应该说,这样的时间是父亲最绝望的时间,可我发现他居然很满足,比以前都满足,后面回家时还见人就说儿子多好,一直陪着他,直到临走,这一直是他向别人炫耀的谈资。

日子在表面中平静的一天一天过去,突然有一天,母亲偷偷地把我叫到一边,告诉我说,她想把父亲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