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号C-735，品鉴开始。”
冰冷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我睁开眼，面前的金属桌板上，一个方形凹槽“啪”地弹开，升起一坨糊状物。
颜色是那种死气沉沉的灰绿色，质感粘稠，表面还冒着几个可疑的气泡。这就是我今天的工作——品鉴“马格努斯”系统为我们C级公民新研发的17号营养膏。
我的职业全称是“营养膏风味品鉴师”，一个听上去有点高级，实际狗都不干的活。说白了，就是小白鼠。永恒之城不需要没用的人，所以给我们这些“社会冗余人员”安排了这种工作，以证明我们还在为城市发光发热。
发光热你个头。
我拿起金属勺子，面无表情地挖了一勺。探头闻了闻，一股混合了机油和烂菜叶子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品鉴员C-735，请描述口感。”机械音催促。
我把那坨东西放进嘴里，味蕾瞬间遭受核打击。一股酸涩的苦味炸开，舌头都麻了。我强忍着没吐出来，对着面前的收音器开口，声音毫无波澜：
“口感……丰富。前调有工业润滑油的厚重，中调带着发酵金属的辛辣，尾调是长达十分钟的麻痹感。建议加入神经抑制剂，否则食用者可能会因为味觉过于刺激而引发暴力冲突。”
“收到。品鉴结束。信用点0。5已发放至您的账户。”
桌板收回，我瘫在椅子上，感觉身体被掏空。半个信用点，换我半条命。
回到我那个位于“排雨区”的“家”，一个不到十平米的集装箱。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潮湿和铁锈味，头顶是永恒之城A级精英区流下来的废水管道，终年滴答作响，跟催命似的。
我打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看着账户余额上那个可怜的“138。5”。一个真正的，不是合成出来的苹果，黑市价格是300信用点。我还差一半多。
我为什么对一个苹果这么执着？
可能是因为，我那个被系统判定为“冗余人口”然后被“优化”掉的老爹，生前唯一的念想，就是再尝一口苹果。他说那是旧时代的味道，有点甜，有点酸，带着阳光的意思。
阳光，在这暗无天日的排雨区，是最奢侈的东西。
我瘫在床上，实际上是一堆旧海绵垫子。闭上眼，意识潜入另一个世界。
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无数数据流组成的海洋。在这里，我不是C-735柯乐，我是“故障”。
一个幽灵，一个让永恒之城系统防火墙偶尔“打嗝”的都市传说。
我打开一个加密频道，这是我跟客户联系的地方。一条新消息静静地躺在那。
发信人：“主教”。
“‘故障’，有个活。A级精英区中央银行，总裁彦飞的个人账户。我不要钱，我要你进去，把他账户里最近一个月的所有流水，原封不动地复制一份给我。酬劳，一千信用点。”
我心脏猛地一跳。
彦飞。永恒之城安保系统的最高负责人，马格努斯最忠诚的走狗。动他？这跟在老虎嘴里拔牙没区别。
但一千信用点……这能买三个大苹果，还能剩下一百点换个新的防水油布，堵住屋顶那个该死的漏水点。
干了。
我回复了一个字：“接。”
对方秒回：“资料明天发你。记住，只许复制，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