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置若罔闻,安静地站在最不起眼的阴影里,仿佛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有宾客走近,带着施舍般的笑容:“聿总真体贴,舒怡刚有孕就专门请了保姆贴身照料,真是细心。”
我挺直伤痕累累的脊背,声音清晰,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不是保姆。”
我的目光越过人群,投向被簇拥在中心的聿战,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期待。
聿战却仿佛没听见,只对怀中的沈舒怡柔声道:“那边有你最爱吃的草莓慕斯,我去给你拿。”
人群簇拥着沈舒怡走向甜品台,我像空气般被彻底遗忘。
有人突然高声提议:“听说许小姐以前烧烤手艺一绝,让我们也尝尝聿总家的特色?”
我站在原地未动。
聿战却已命佣人迅速摆好烧烤架和食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清欢,今天舒怡回门是喜事,别扫大家的兴,露一手吧。”
曾几何时,他从不让我沾染烟火油烟。
在渔村的活动上,他总抢着去烧烤,汗流浃背也不让我靠近半分。
“我家清欢的手是画设计图的手,是弹琴的手,只需负责美美地笑。”
如今,他却冰冷地说:“别让大家久等。”
那些关于守护的美好幻象,在他冷漠的命令声中,顷刻碎裂成齑粉。
沈舒怡在聚光灯下弹奏着价值不菲的施坦威钢琴,聿战的目光温柔缱绻地追随着她,宾客们赞不绝口。
而我,只有呛人刺鼻的油烟相伴,心在灰烬中一寸寸冷却成冰。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刚要踏入冰冷如坟墓的房间,身后传来聿战低沉的声音:
“刚才……”他轻咳一声,掩饰着尴尬,“没正式介绍你,不是有意的,那种场合……”
第8章
我心如止水,脚步未停,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聿战急步上前拦住我的去路,语气带着一丝未察觉的焦灼和急躁:
“我和舒怡已经领证,是合法夫妻,若在众人面前维护你,反而会让她难堪,让你的处境更难,你明白吗?”
若早知他有家室,若早知他心有所属,我宁愿从未在海边救起他,宁愿从未遇见。
见我依旧沉默,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聿战眉宇间染上更深的急色,甚至带着恳求:
“清欢,你看看现在,我们不必再住地下室,不必再风餐露宿,我能给你锦衣玉食,给你最好的生活,留在我身边不好吗?像以前一样……”
我心底泛起浓重的苦涩。
我要的从来不是冰冷的物质,地下室那三年,是我此生最温暖、最贴近幸福的时光,如今却成了他急于抹去、羞于启齿的污点。
话到嘴边又咽下,说了又如何,徒增难堪罢了。
聿战见我神色平静无波,以为我默许了,松了口气,俯身想在我额间印下安抚的吻。
我微微侧头,避开了。
聿战的动作一僵,眼中掠过阴霾,随即压下,声音放得更柔:“舒怡每晚要我读故事才能睡着,我先过去,你早点休息。”
他心中只有沈舒怡需要哄睡、需要陪伴,而我只需安静地待在角落,不吵不闹。
我曾天真地以为,爱能抵万难。
只要他心里还有我一寸之地,只要他还记得过去的誓言,我便能忍受所有委屈和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