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谢母慢悠悠地起身,十足的长辈架势,指挥着佣人“请”我上车。
车子驶离别墅时,还能听见邻居们的议论声。
那些善意的、替我不平的、或是疑虑的安慰,此刻都像钝刀子切割着我的心脏。
祠堂阴森冰冷,盛夏时节也透着刺骨的寒。
我被按在冰冷的青石板地上跪下,寒意和疼痛钻心蚀骨。
看守祠堂的老佣人每隔一个时辰便进来厉声问一句“知错了没有”,我稍有犹豫,便会被拖到旁边的厢房“受家法”。
我疼得几次昏死过去,又被冰冷的井水泼醒。
意识模糊间,思绪飘回几年前失去最后一个孩子的那天,也是这样的痛彻心扉。
那时谢闻舟也曾为我挡下家族所有的压力,跪在祠堂为我求情。
原来,这一切都是爱错人、信错人的代价。
昏昏沉沉不知跪了多久,祠堂的门终于从外面打开。
谢闻舟独自走了进来,脸色苍白憔悴。
他看到我跪在冰冷地上的身影,快步滑跪到我身边,声音沙哑。
“棠棠,我来接你回去。”
我眼神木然,视线从排列整齐的牌位缓缓移到谢闻舟脸上。
谢家三代单传,商业巨擘。
我竟然会相信他不要孩子的鬼话。
今日种种,不过是我自作自受。
我别开视线,撑着几乎麻木的膝盖试图自己站起来。
浑身骨头像碎了一样,稍一用力就痛得脸色煞白。
脚刚沾地,便重重栽倒下去。
谢闻舟眼疾手快地揽住我,手刚碰到我的后背,就被我抑制不住的痛呼震住了。
他撩开我背后的衣摆,看到那片狰狞的瘀痕和微微渗血的伤口,脸色骤然变了。
“他们对你用家法了?怎么会……”
我用力挣脱他的怀抱,倚靠着冰冷的门框,气若游丝地嘲讽。
“怎么?谢总觉得我只是跪了三天而已?”
谢闻舟被我眼中的冰冷和疏离刺伤,无奈又烦躁地解释。
“棠棠,领养琪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给谢家一个交代,也是为了让你不再有压力……”
我嗤笑一声。
“领养的孩子算什么交代?除非……她本来就是你的种?”
谢闻舟的表情瞬间僵硬,心虚地别开视线,强硬反驳。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爱的只有你!琪琪只是合眼缘!”
我看着他,心中最后一丝余温也彻底冻结。
巨大的悲恸之下,压抑了数日的情绪轰然决堤,逼得我几乎要脱口而出。
“谢闻舟,你还要骗我到……”
话未说完,便被林歆薇尖利的声音打断。
林歆薇快步走进来,一把挽住谢闻舟的手臂,语气焦灼。
“闻舟!琪琪醒了,闹着要买新出的娃娃,我们现在陪她去好不好?”
她半拉半拽地带着谢闻舟就往外走,行至门口才像刚发现我似的,惊讶道。
“太太出来了?要……一起去吗?”
那语气里毫无邀请之意。
“她回去养伤,不去。”
谢闻舟代我回答,语气冷硬。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带着最后一丝警告。
“明天琪琪正式入族谱,会记在你名下。别再任性胡闹了。”
我垂着眼睑,没有回应。
我扶着门框,一步步往外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