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咔嚓。”
剪刀开合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
小艾捂着嘴，眼睛瞪得很大。
姜欣低着头，看着我的手，看着那把剪刀，看着那块正在改变形状的床单。
五分钟后。
我扔下剪刀。
一地的碎布。
我站起身，拿起地上那块已经不能称之为床单的布料。
我走到备用的人体模型前，将它披了上去。
我拿起桌上的别针盒，开始固定。
褶皱，扭转，堆叠。
我的手指在模型上飞舞。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我用最后一枚别针固定住腰间的褶皱。
我后退一步。
一件全新的，不对称设计的斜肩白色长裙，出现在模型上。它的线条极简，却因为巧妙的悬垂和褶皱，充满了雕塑感。
墙上的时钟，指向七点二十五分。
还剩五分钟。
房间里，落针可闻。
第4章：此夜，床单为王
“我……”姜欣看着模型上的那件白色礼服，嘴唇动了动，“我不敢。”
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泪痕。
“一件床单……他们会笑死我的。”她说。
小艾也看着我，眼神里是同样的担忧。
我没说话。
我走到姜欣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然后，我转过身，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工作服。
“苏晚姐，你干什么？”小艾叫了一声。
我脱下外套，脱下T恤，只剩一件打底的背心。
我从模型上取下那件“床单”，披在自己身上。
布料的触感冰凉。
“小艾，帮我。”我说。
小艾回过神，跑过来，拿起别针盒。
“背部。”我说。
她绕到我身后，开始用别针固定。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脸上没有妆。
“我的口红。”我说。
姜欣从化妆台上拿起一支正红色的口红，递给我。
我拧开口红，对着镜子，在嘴唇上涂抹。
鲜艳的红色，是这身白色上唯一的色彩。
我弄好最后一根别针。
我转身。
“走。”我说。
我推开休息室的门。
走廊里站着几个工作人员。他们看到我，都愣住了。
我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红毯入口处的光亮和喧嚣扑面而来。
“下一位，青年设计师，苏晚！”司仪的声音响起。
我踏上了红毯。
闪光灯在一瞬间将我吞没。
快门声像是暴雨一样密集。
我停下脚步。
记者们的提问声、呼喊声，混成一片。
“苏晚小姐！请问你身上这件是哪个品牌的高定？”
“请问这件礼服的设计理念是什么？”
“苏晚小姐看这边！”
我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我只是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拍照。
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
红毯的另一端，林菲菲出现了。
她穿着那件“星河梦”，裙摆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耀。她微笑着，向周围挥手，享受着所有的目光。
然后，她看到了我。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记者们的镜头，有一半转向了我。
然后，是大部分。
最后，几乎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我。
穿着“星河梦”的林菲菲，站在那里，像是被遗忘的背景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