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荒谬,笑得比窗外的暴雨还要冰冷刺骨。
“梁朝肃!你看清楚!明天!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你让我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淋暴雨等车?”
“婚礼自然会如期举行,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受到影响。”
梁朝肃已经重新发动引擎,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
“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耽误我,赶紧下车!”
我看着他冷漠绝情的侧脸,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忽然觉得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甘,都失去了意义。
我沉默地、缓缓解开身前的安全带,然后推开沉重的车门。
暴雨瞬间夹杂着冷风倒灌进来,将我全身淋透,冰冷刺骨的雨水顺着发梢、脸颊不断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终于彻底死心的眼泪。
“梁朝肃,”
我站在倾盆大雨中,看着车里模糊而冷漠的身影,声音平静得可怕,穿透哗啦啦的雨声。
“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梁朝肃没有回答,甚至没再多看我一眼,只是毫不留恋地猛踩油门,性能优越的轿车发出一声低吼,溅起一片巨大、肮脏的水花,迅速驶离,很快便彻底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我独自站在空旷的暴雨里,像一棵被遗弃的草,任由冰冷刺骨的雨水疯狂冲刷身体,仿佛要洗净所有的过去和屈辱。
不知在雨中站了多久,直到一辆运货大货车缓缓停在我身边,好心的司机探出头问我要不要搭一程回城。
我蜷缩在副驾驶座上,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大脑却异常清醒,仿佛从未如此清醒过。
回到那座冰冷华丽的公寓时,天边已泛起一丝微弱的曙光。
我沉默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简洁的衣服,然后最后一次检查行李:那个加密的移动硬盘,护照,少量现金,以及那袋精心收集的、烧焦的笔记本残片。
所有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婚礼当天,我没有前往那座预定好的、满是鲜花和宾客的教堂。
我去了城郊安静的导师纪念园。
清晨的墓园静谧肃穆,只有风吹过松柏的沙沙声。
我将那一小袋用密封袋装好的笔记残片,轻轻放在导师简洁的墓碑前,低声、坚定地说。
“林教授,我要走了。去一个更远的地方,继续我的路。请您放心,无论在哪里,我都会带着您的期望和教诲,干干净净地、堂堂正正地走下去。”
风吹过墓园,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是老人欣慰的低语和告别。
离开纪念园,我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国际机场。
在机场安静的贵宾候机室里,我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高速稳定的网络。
屏幕上,一个精心准备的界面正在静静等待——全球线上建筑概念发布会的直播页面,倒计时正在一秒一秒跳动。
还有最后十分钟。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那个早已制作完成、命名为“真相”的开场视频。
视频里,详尽展示了我四年来每一个重要设计从雏形到完成的过程记录、手稿演变。
清晰罗列了秦舒妍一次次剽窃我作品的时间线对比和证据链;甚至,还包括一段经过特殊技术处理、清晰还原的录音片段——那是梁朝肃和梁宸风在庆功宴露台相邻包间里,如何策划这场骗局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