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中嗡的一响。
成婚时为彼此在洗心禅寺菩提树下求一把平安锁,这是我与姐姐的约定。
可三千年后的人,怎么会知道?
难道这一切都是预言?
容不得多想,我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疯了一般冲出公主府,朝禅寺的方向狂奔而去。
刚出府门,就一头撞进一个男人结实的胸怀。
我被人拎着衣领提开。
我看见苏景行阴郁的眉宇。
“圣女跳井了。”
第4章
跳井?
上午顾乘鸾还好好地冲我耀武扬威,怎么会跳井?
“圣女寒邪侵体,昏迷不醒,侍女说她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苏景行语气森寒。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我已经说过不会让她入府,你怎能如此恶毒,非要把圣女逼死你才甘心?”
苏景行的话,比窗外的飞雪更冷。
原来他是在怀疑我,怀疑是我故意刺激顾乘鸾,逼她自尽。
我喉咙发苦。
“圣女为国付出,比所有人都爱惜这条命,怎会自寻短见?”
“幼时我在冷宫受人欺凌,三日不进水米,只会哀求欺凌我的宫女赏一口饭。在寺中祈福,却被污蔑与沙弥苟合,声名狼藉,只能吞下委屈,以守宫砂验明正身。即便是被皇后刁难磋磨,我也从未蓄意报复。”
“即便是最狼狈时,我也从未生过害人之心!”
我望向男人,他与十年前并无不同。
只是,眼底对我的悲悯已荡然无存。
“这些国师看得一清二楚,难道如今,我在国师眼里竟是如此阴狠毒辣之人吗?”
我的苦难,苏景行看在眼里。
若不是当年他为我递上那方素帕,在我绝望之际宽解我,我又怎么会对他心生爱慕,怎会爱上他,怎会屡次偷跑出宫,向他告白。
我爱了他整整十年。
纵然是我错付,可这十年,苏景行一点也不清楚我的为人吗!
“人心易变,臣只恨当年未能认清公主。”
苏景行字字如刀,将我的心割得千疮百孔。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究竟是我顾念笙变了,还是他苏景行不复当年!
“那你杀了我,去给顾乘鸾陪葬,如何?”我怒极反笑。
我能感受到苏景行捏在我脖颈上的手陡然加重,却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我猛地推开男人的手,朝禅寺奔去。
我已是将死之人,没有别的心愿,只愿兄长与姐姐平安。
无论预言是否为真,我都要去禅寺看一看!
“堂堂公主竟连鞋都未穿在京城疯跑,实在是丢西夏皇室的脸!”
“听说圣女被这灾星克得投井自杀,现在都还没能醒得来!”
“这样克亲的灾星就不应该生出来,这一次害得圣女与国师,下一次就是我们整个西夏!”
我不在乎路人的指指点点。
漫天风雪中,我匆匆的脚印从公主府蜿蜒至禅寺。
菩提树下,果真有一把新锁。
“念笙未央”四字,让我的眼泪瞬间滚落。
我认得,这是姐姐的字迹。
曾经,姐姐还未出使圣地时,都是由她带着我念书识字。
在我的记忆中,姐姐温柔又聪明。
母后说的道理她总能一点即通,字也写得隽秀,连樱桃酪也比大哥和我学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