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摊开掌心，焦急地打开顾有归临终前交给我的密信。
只看了一行，一股恶寒直冲天灵盖。
竟然是真的！
母后的死竟真的有父皇的手笔！
我以为，是自己天煞孤星，父皇才对母后生厌，连带着也不喜欢我们兄妹三人。
却没想到，从始至终，我们母子只是父皇为了争夺权利的弃子。
难怪昔年母后过世，父皇便匆匆立那个女人为后。
不是情根深种，也不是局势所迫，而是早有预谋。
难怪，皇兄临死之前，会说我从来都不是天煞孤星。
难怪，父皇仅因为皇兄顶嘴就将人发落进地牢。
滔天的悲怆让我眼前一黑，倒在雪地中。
第8章
再度醒来，我已经回到公主府。
侍女捧着药走到床边。
“公主您醒了，这是国师大人为您准备的药，您忧虑过度，须得好好调养身体，您趁热用了吧。”
我没有应答，今日是夜合欢发作的最后一日，这些药喝与不喝已经无所谓。
“大皇子按陛下吩咐安葬于皇陵，您尽可以放心了。”苏景行推门而入，从侍女手中接过药碗坐到床边。
我抬眼，看向苏景行。
许是今夜烛光明亮，男人昔日冷清的眉眼竟多了一丝温柔。
苏景行亲自侍奉汤药，若是换成从前，我或许会欢喜得睡不着觉。
可现在，看着那只递到唇边的瓷勺，我只觉得讽刺。
一个连枕边人、亲子女都可以算计的人，凭什么会放过已经知晓秘密的顾有归。
苏景行与皇帝达成的协议是什么。
当年断言我是天煞孤星的老国师与皇帝之间又有什么纠葛。
苏景行对我的怜悯，究竟是出于对芸芸众生的同情，还是为他师傅昔年行径的愧疚？
苏景行见我迟迟不喝药，抬眸去看，却看见我墨黑的瞳孔。
烛光在瞳孔深处摇曳，像是月下一潭清泉。
他不由一怔，明明十年来我总跟在他身后，可这双眼眸他却如此陌生。
他似乎从未仔细看过我。
“把药喝了，病能好得快些。”
我嗓音沙哑。
“再好的药，也医不了心。”
记忆中，我曾明媚活泼，从未如此颓丧，苏景行心口莫名酸楚。
“不好了，圣女大人晕倒了。”门外侍女的通传声打断了苏景行的安慰。
他下意识起身，可洒在指节上的汤药让他又猛地回神。
苏景行回头，朱红的纱帐与鸳鸯锦被依旧，可坐在床边的我却已消瘦得不成人样。
明明只过了七日而已，他心口蓦地一刺。
苏景行没有出门，重新坐了下来。
我对男人一反常态的抉择感到讶异。
“顾乘鸾晕倒了，你不去看看？”
苏景行抿唇。
“圣女在宫中，自有皇后娘娘照顾，臣奉陛下之命，照顾公主。”
我点头，既没有因此高兴，也没有因此失落。
我乖乖地喝了那口药，从枕下拿出被顾乘鸾踩扁的宫铃，交还给他。
“物归原主。”
苏景行动作一僵。
“既然公主拾了去，便是公主的东西，无需归还。”
我苦涩一笑。
“此物是你赠与心爱之人的信物，昔日是我不懂礼数，将之据为己有，如今你我既已没有情分，此物，我也不便再保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