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去,咬了一小口,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妈……我对不起你,都怪我……”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把她手里的包子往她嘴里塞了塞,“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哭有什么用?能哭出个房子来?”
她被我噎了一下,含着眼泪,小口小口地吃着包子。
我一边啃包子,一边打量着这个卖包子的老板。
是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挺和善。
我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老板,”我吃完包子,开口问,“您这生意挺好啊,这么晚了还卖呢?”
老板笑了笑:“养家糊口嘛。你们这是……遇到难处了?”
我叹了口气,开始半真半假地编故事。
“别提了,家里男人不成器,天天喝酒打人,这不,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带着儿媳妇跑出来了。哎,您说我们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我说着,还挤出两滴眼泪。
李静秋在旁边看着,都傻眼了。
老板一听,立马义愤填膺:“还有这种男人?太不是东西了!”
“可不是嘛。”我顺杆往上爬,“现在我们是没地方去了,招待所也不让我们住。老板,我看您这摊子后面不是还有个小棚子吗?能不能……让我们俩凑合一晚上?我们给钱!不多,就一块钱,行吗?”
一块钱,够买十个肉包子了。
老板犹豫了一下。
我赶紧又说:“您放心,我们不是坏人,就是实在没地方去了。天这么冷,总不能让我们娘俩在街上冻死吧?”
老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可怜巴巴的李静抽,终于心软了。
“行吧行吧,”他摆了摆手,“钱就不要了。那棚子是我平时放杂物的地方,乱是乱了点,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去歇着吧。”
“哎哟!那可真是谢谢您了!您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
我千恩万谢地拉着李静秋,钻进了那个小棚子。
棚子里一股子霉味,堆满了破桌子烂板凳。
但好歹,能遮风。
我找了块还算干净的木板,让李静秋坐下。
她看着我,眼睛里亮晶晶的。
“妈,您……您怎么什么都会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这点生存技能,跟上辈子比,算个屁啊。
这一夜,我们俩就靠在一起,在那个又冷又硬的小棚子里,凑合着过去了。
虽然狼狈,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因为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们的人生,得我们自己说了算了。
4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起来了。
包子铺老板人好,还送了我们一人一个热包子当早饭。
吃完饭,当务之急,是找个能长久住下去的地方。
总不能一直麻烦人家。
我带着李静秋在镇上转悠。
这八十年代的小镇,房子大多是低矮的平房,偶尔有几栋两三层的楼房,那都是“单位”的。
想租房子,可不像后世那么容易。
我们转了一上午,问了好几家,人家一听我们是两个女人,还背着个大包袱,都跟防贼似的,摆手说不租。
李静秋有点泄气了。
“妈,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跟爸和卫国认个错……”
“回去干什么?”我瞪了她一眼,“回去继续挨打吗?李静秋我告诉你,人活一口气!这口气要是泄了,你就一辈子都直不起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