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他头痛欲裂,几乎是踩着虚软的步子挪进办公室的。周围的同事依旧忙碌,键盘声、电话声、低语声交织,一切看起来正常得可怕。他坐在工位上,试图集中精神,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拉回那个惨白灯光、贴满照片的恐怖空间。
手机响了,是妻子的视频通话请求。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正常的表情,接通了。
屏幕那头是妻子放大的脸,背景是家里的厨房。她的脸色有些奇怪,眉头微蹙着,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极力掩饰的不安。
“哎,你昨天晚上……”她迟疑地开口,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微微的失真,“……什么时候到家的?”
他的心猛地一抽。“大概……凌晨一点多吧。怎么了?”
“哦……”妻子抿了抿嘴,眼神飘忽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语,“……就是,有点奇怪。我好像半夜醒了那么一下,看见你……你就站在我这边的床头。”
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犹豫:“直挺挺地站着,也不说话,也不动……就低着头,好像……好像在看着我似的。吓我一跳,我刚想问你干嘛呢,一眨眼的功夫,你又不见了。我还以为我睡迷糊了做梦呢……你真的回来了就直接洗澡睡了?”
嗡——
张主管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中,瞬间一片空白。
站在床头?直挺挺地低着头?看着她?
他昨晚冲进家门,根本没进卧室!直接钻进了浴室!之后也是蜷在客厅沙发捱到天亮的!
一股冰冷的、粘稠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全身,四肢百骸都僵硬了。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
视频那头,妻子还在继续,她的声音开始发抖,那份强装的不安快要压不住了:“真的……不是你吗?那样子……真的好吓人……我感觉,我感觉那不像你……”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到了自己胸前挂着的工牌上。
背面朝上。
他记得清清楚楚,工牌的背面是空白的,只有公司的暗纹LOGO。
但现在——
那原本空白的硬质卡片上,正有一行行血红色的字迹,如同渗出的鲜血,凭空浮现,清晰、刺眼:
规则追加:
1. **若被家人察觉异常,请立即返回公司。**
2. **切勿回应任何关于“它”的疑问。**
3. **相信公司。公司保护你。**
“啊!!!”
一声短促惊骇的抽气卡在喉咙里,他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扯下工牌,扔在桌上,身体剧烈地向后一仰,差点带翻椅子。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东西?!
血色的字迹狰狞无比,透着一股非人的恶意和冰冷的规则性。
“被家人察觉异常……”妻子的话和这浮现的规则在他脑海里疯狂撞击、印证。
不是梦!昨晚那东西……那东西跟着他回家了!还冒充他站在了妻子的床头!
巨大的惊恐如同冰潮,瞬间淹没了他。他浑身抖得厉害,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在一起。几乎是一种本能,一种被那血色规则催生出的、无法抗拒的本能,他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冲出了工位。
回去!立刻返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