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是您陪嫁的蚕丝被..."
"给她。"沈静初重复道，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一丝疲惫。
次日清晨，沈静初早早起身，亲自下厨熬了一锅热粥。她知道苏婉柔挑剔，特意做了几样精致小菜。
"姐姐，这粥...太咸了。"苏婉柔只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我在家时，吃的都是御厨后人特制的药膳..."
陆明远立刻紧张起来，"婉柔脾胃弱，静初，你..."
"我重做。"沈静初平静道，转身回到厨房。她听见身后陆明远安慰苏婉柔的声音，"她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
雪花从窗缝飘进来，落在沈静初的手背上，冰凉刺骨。这个冬日，如那年流放途中一样寒凉。可那时有人为她暖手，如今，她的夫君正忙着为别人煮姜汤。
午饭后，管家匆匆来报，沈家老宅的偏房被大雪压塌了。沈静初心中一紧，那是她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
"得赶紧修缮。"她转向陆明远，"需要多少银两？"
陆明远眼神闪烁，"这个...最近开支大，账上..."
沈静初直接去了账房，翻开账本后，她的手指微微发抖。家中积蓄几乎见底，而就在昨日，有一笔不小的支出，备注是"购置云锦"。
她打开自己的首饰盒，果然，那对陪嫁的金镶玉手镯不见了。
窗外，雪越下越大。沈静初站在窗前，看着陆明远小心翼翼地扶着苏婉柔在回廊下赏雪，他为她拢紧斗篷，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就像当年对她一样。
沈静初轻轻抚摸着小腹，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决绝。她可以忍受委屈，但她的孩子，绝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第二章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陆府，沈静初披衣起身，指尖触到妆台抽屉时顿了一顿。抽屉微微敞开一条缝——她记得清清楚楚，昨夜睡前是严丝合缝关好的。
她轻轻拉开抽屉，嫁妆单子还在，但明显被人动过。最底下那本薄册子也不在原来的位置。沈静初的手指微微发抖，翻开册子，最后一页赫然多出一行小字："暂借白银二百两，陆明远。"
"夫人，药熬好了。"李妈端着药碗进来，见沈静初脸色煞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那本册子，顿时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
"老爷一早派人来取的地契和银票？"沈静初声音平静得不正常。
李妈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说是苏小姐要吃什么南海燕窝，京城买不到，得派人快马去南边采买..."
沈静初闭上眼，胸口一阵刺痛。那嫁妆本是父亲给她的最后保障，千叮咛万嘱咐不可轻易动用。父亲当年反对她下嫁陆明远，是她一意孤行，甚至不惜与父亲争执。如今想来，父亲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怕是早预见了今日。
"李妈，帮我送封信到城南的茶楼。"沈静初突然睁开眼，眼神清明得可怕，"给那位常来买碧螺春的赵掌柜。"
李妈是沈家的老人，立刻会意："夫人是要联系..."
"只是问问父亲近况。"沈静初打断她，但眼神中的决绝已经说明一切。她铺开信纸，笔走龙蛇，写完后用父亲教她的特殊方法折好，交给李妈。
窗外传来陆明远和苏婉柔的说笑声。沈静初走到窗边，看见陆明远正亲手为苏婉柔系披风的带子，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做世间最重要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