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的织工只有五个，都是手艺最好的，小满是新来的，只能打下手。胡工头也在，他站在淬丝鼎旁边，手里拿着个木桶，桶里装着浓稠的东西，暗红色的，像稀释的血，甜腥气就是从桶里飘出来的。
“开始吧。”胡工头掀开黑布，淬丝鼎露了出来。
鼎是青铜的，有半人高，鼎身刻着密密麻麻的蚕纹，每个蚕纹的眼睛都是红的，像无数双眼睛在看。鼎里燃着幽蓝的火，火不大，却很亮，能照出鼎里的东西——不是柴火，是无数个半透明的虫蛹，像蚕蛹，却比蚕蛹大，里面能看到细细的红丝在动，虫蛹们挤在一起，不停地蠕动，发出“沙沙”的声，像在吃东西。
小满的腿都软了。她终于知道那甜腥气是什么了——是虫蛹的味道，是血的味道。
胡工头把木桶里的“染料”倒进鼎里，“染料”一进鼎，幽蓝的火就窜高了，鼎里的虫蛹开始疯狂蠕动，发出“唧唧”的声，像在兴奋地叫。粉红色的烟雾从鼎里冒出来，甜得发腻，吸一口就觉得头晕，脑海里开始浮现奇怪的景象——满是锦缎的房间，凤凰在飞，百鸟在叫，美得让人想陷进去。
“别发呆，给经线上料。”胡工头的声音把小满拉回现实。
经线挂在织机上，是白色的，很粗。胡工头用长柄勺舀起鼎里的“染料”，浇在经线上。经线一碰到“染料”，就开始变颜色，从白色变成淡红色，再变成深红色，最后变成半透明的，里面能看到红丝在动，像血管一样，微微搏动。
小满的心跳得很快。她伸手去碰经线，指尖刚碰到，就觉得一股冰寒又灼热的气息顺着指尖往身体里钻，直冲心脉！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清晰的景象——百鸟朝凤，凤凰的羽毛是金色的，眼睛是红色的，像活的一样，百鸟围着凤凰飞，叫声清脆，华美得让人窒息。
她的手开始自己动起来。梭子在她手里飞快地穿梭，比白天快了好几倍，织出的锦缎上，凤凰的羽毛越来越亮，眼睛越来越红，真的像活了过来，会跟着她的动作转动。
“对，就是这样。”胡工头的声音里带着满意，“用心织，织出最华美的锦，就能活下去。”
小满沉迷在这种“共鸣”里。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气血正在顺着指尖，一点点流进锦缎里，流进那些红丝里，可她停不下来——那种织出华美锦缎的快感，那种看到凤凰“活”过来的满足感，像毒品一样，让她上瘾。
她织了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