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打开锦盒。
一张诊纸,赫然入目。
“脉象弦滑,已有两月身孕……”
戚寒川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瞬间停滞。
身孕?
他颤抖着手,几乎拿不稳那张薄薄的纸。
怎么可能?
太医不是说此生都……
他的目光,落在了诊纸旁边的那个小木老虎上。
那是他年少轻狂时,对我许下的诺言。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
昨晚,我的反常。
我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问他,能不能送走赵璇。
还有……赵璇在与他缠绵时的异样表现。
“不……”
戚寒川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疯了一般冲出梧桐苑,直奔西院。
赵璇正躺在床上,见他来了,脸上刚要露出喜色,就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
“昨晚她是不是来过?!”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手上的力道大得几乎要将赵璇的脖子掐断。
“咳……咳……侯爷……”
赵璇被掐得满脸通红,眼中满是惊恐。
“我……我不知道……咳咳……”
“你不知道?”
戚寒川一把将她甩到地上,丝毫不顾及她的身体。
“你既然害她难以生育,这孩子,就由你来生……”
他昨晚说的每一个字,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凌迟着他的心。
他以为自己是为了我好,是为了给我一个交代。
可他错了。
他亲手将他最珍视的人,推入了万丈深渊。
我怀孕了。
在他以为我此生再无可能的时候,我怀上了我们的孩子。
而他,却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说着最伤人的话。
我听到了。
我什么都听到了。
所以才会离开。
“普济寺。”
戚寒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嘶吼着下令。
“备马!快!去普济寺!”
他踉跄着冲出府门,甚至来不及披上外衣。
然而,当他带着人马将整个普济寺翻了个底朝天,却连我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时,他才终于意识到。
我不是去祈福。
我是真的,不要他了。
那一刻,天旋地转。
镇北侯戚寒川,这个在战场上无往不胜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捂着胸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找,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她。”
5.
我终究是没有去成临安。
船行至半途,我便开始剧烈地孕吐,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不过几日,人就消瘦得脱了形。
陈叔急得满头大汗,当机立断,在途经苏州时靠了岸,将我安置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宅院里。
宅院是母亲当年的陪嫁,小巧精致,出门便是小桥流水,很适合养胎。
我在这里住了下来,化名陶念,对外只说是来此养病的富商遗孀。
江南的日子,过得缓慢。
我不再需要每日喝那些苦涩的汤药,也不再需要时时揣测枕边人的心思。
腹中的孩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平静,不再折腾我,安安稳稳地在我肚子里长大。
我时常会坐在窗边,抚着日渐隆起的小腹,看着窗外的雨打芭蕉,一坐就是一下午。
偶尔,我也会想起戚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