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的玻璃突然炸裂，一股带着硫磺味的冷风灌进来。我转身看见一条触手正从对面楼宇的废墟中钻出，它末端的吸盘里嵌着辆变形的公交车，那些半透明的齿舌正从吸盘边缘探出来，像在品尝猎物的滋味。
梦中的环形巨口再次浮现在眼前。我突然想起自己在被吞噬前，似乎看到那些齿舌之间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 不是生物组织，而是某种金属质感的反光。
“它们怕声波！” 我对着手机大喊，同时抓起桌上的金属镇纸，“深海生物对低频振动敏感，快让海岸警卫队用声呐攻击！”
赵磊的回应被一阵刺耳的警报声淹没。我看着那条触手越来越近，突然想起车库里那辆改装过的越野车，车底的低音炮能产生足以震碎玻璃的声波。当我撞开单元门冲进停车场时，银色的黏液已经漫过脚踝，那些被浸泡的水泥地面正在冒泡溶解。
发动汽车的瞬间，后视镜里映出令人绝望的景象：整个城市都被银白色的黏液覆盖，无数巨型蛞蝓在楼宇间穿梭，它们的环形口器不断开合，像在吟唱某种古老的歌谣。我踩下油门，车载音响里传出的重金属音乐被低音炮放大成冲击波，前方挡路的触手果然像触电般缩回。
“沿海所有声呐站已启动最大功率！” 赵磊的声音终于透过杂音传来，“但它们在集体发出共振，母体的信号越来越强了！”
越野车冲过一片黏液池时，车身开始剧烈腐蚀。我盯着导航屏幕上不断逼近的红点，突然明白梦中那个震动的来源 —— 不是手机，是深海中某种频率的脉冲。当我把车载电台调到特定频率时，扬声器里传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与巨型蛞蝓移动时的声响完全一致。
“找到它们的通讯频道了！” 我对着麦克风大喊，同时将油门踩到底，“准备反向发射！”
后视镜里，那条追逐的触手突然停滞。我看着它在声波冲击下开始痉挛，半透明的皮肤逐渐变得浑浊。远方的海平面上，那些灰黑色的巨墙正在崩溃，无数银色的躯体在海面上翻滚，像被煮沸的水。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乌云时，我瘫坐在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驾驶座上。车载电台里传来赵磊喜极而泣的声音，他说母体的信号正在减弱，那些分身开始退回深海。但我知道这不是结束，因为在仪表盘的反光里，我看见自己脖颈上的淡红色勒痕，正慢慢变成螺旋状的纹路。
夜幕降临时，城市已经被军队接管。我躺在临时医疗点的行军床上，听着远处传来的消毒喷雾声。护士送来的检测报告显示，我的血液里出现了一种未知的螺旋状微生物，它们在紫外线照射下会发出虹彩般的光芒。
“赵博士让我交给你的。” 护士放下一个密封箱，里面是块覆盖着银色结晶的岩石样本，“他说这是从母体栖息的海沟深处取来的，上面的生物标记... 和你血液里的完全一致。”
我触摸样本的瞬间，结晶突然融化成黏液，在掌心形成一个微型的环形口器。它没有攻击我，只是轻轻触碰我的皮肤，像在确认某种身份。这时我才想起梦中被吞噬前的最后一刻，那些齿舌之间闪烁的反光 —— 那不是金属，是无数个这样的微型口器在集体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