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究竟是谁？"她反手握紧偷藏的剪刃。
"谢无筝，姑射山守陵人。"他忽然呕出口黑血，"宁王抓我至亲逼我寻剑，我假意顺从却暗中..."屋顶突然坍塌，宁王亲卫如蝗虫跃下。云烬霜正要挥刃，忽见谢无筝震碎心口银针。
染血的琴弦缠住她手腕时，他竟笑得温柔："借姑娘眼中剑魄一用。"剧痛袭来的瞬间，她看见烛龙剑碎片凌空飞起，化作流光没入自己双眼。
再睁眼时，满室剑器皆如活物嗡鸣。谢无筝倒在她怀中轻笑："现在，我们是共犯了。"窗外忽传来皇城司特有的鹧鸪哨音，一声接一声，催命般响彻雨夜。云烬霜在蚕房醒来时，眼底金光未散。指间稍动，三丈外绣篮里的银针便自行飞起，钉穿试图擒拿她的暗卫喉咙。血珠溅上晾晒的蚕丝，绽开红梅般的印记。
“剑魄认主了。”纱帷后转出谢无筝，面色较昨日更苍白三分，素衣下摆沾着未干的血迹，“但姑娘需学会驾驭烛龙之力，否则三日必遭反噬。”他递来冰镇过的梅子汤，盏底沉着化功散——她尝出却仍饮尽，因瞥见他袖口渗血的新伤，那伤口形状正是云家暗器所致。
姑射山藏在北境云海深处，马车颠簸半月方至。谢无筝一路咳血，却仍执教她剑诀：“云家剑法至柔至刚，须得情动于衷而发乎于外。”说话时总以琴弦缠她腕脉导引内力，金线般的光缕在两人间流转不休。某夜宿在荒庙，她见他对着篝火修补瑶琴，断弦处接续的金丝竟与她娘亲发簪的纹样一般无二。
雪洞闭关第七日，她终于悟透烛龙剑心法。收势时见谢无筝跪在冰崖边，正以玉碗接取红梅落雪：“当年你满月宴，你父亲就是用这雪水酿...”话音忽断，他反手拨琴击落三支穿云箭。宁王亲兵竟追至此地！领头者狞笑：“主上有令，得剑魄者赏万户侯！”
血战持续到夜幕降临。云烬霜初次引动剑魄，金光过处雪山崩塌，追兵尽数埋入冰窟。力竭倒地时，谢无筝将她搂进怀里取暖。她触到他心口狰狞的旧疤——正是云家火焰烙铁的形状。
“为什么救我？”她哑声问。
他摘去她发间冰屑：“十六年前你父亲熔剑时，将我阿妹推入炉火祭剑...我本为复仇而来。”指尖轻抚她眼皮，“可见你第一眼，就知云家留你独活是天意。”
暴雪淹没星光时，他哼起姑射古老的守陵歌谣。云烬霜在旋律里听见熟悉的音节——正是儿时母亲常唱的安眠调。忽然察觉他衣襟内藏着半块绣帕，角上歪斜地绣着“筝”字，针法稚嫩得像孩童之作。
次日清晨，她在冰洞深处发现刻满壁画的秘道。最后一幅画着盲眼琴师将心口血滴入剑炉，炉中竟躺着个女婴。谢无筝的叹息自身后传来：“现在你明白了？烛龙剑魄需以守陵人心头血滋养...”
话未说完，整座山突然震动。冰棱坠落间，他扑过来为她挡住致命一击。鲜血染红雪地时，她眼底剑魄突然炽盛，竟看见无数金色丝线将两人血脉相连——原来这十六年来，是他以自身精魂喂养着她眼中的剑魄。
“走！”他推开她迎向再度涌来的追兵，琴弦割破掌心画出血阵，“去青龙寺找慧明大师，告诉他——无筝终不负所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