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得酩酊大醉。
我开始砸东西。
椅子，桌子，台灯……所有我能触碰到的东西，都被我砸得粉碎。
碎片飞溅，像我支离破碎的人生。
最后，我站到了厨房那口黑锅面前。
我举起它，想把它也砸了。
可我看着它，黑黢黢的锅底，像一只嘲讽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我。
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一个被现实的烈火烧成了焦炭，一文不值的废物。
我脱力地跪倒在地，抱着那口锅，像抱着自己烧焦的尸体。
为什么？
醉酒的混乱中，几个不合理的念头像火花一样，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
为什么是27天？
一罐满的家用燃气，开着小火，能烧这么久吗？
为什么小区的烟雾报警器没有响？
那玩意儿不是灵敏得很吗？
为什么消防员说屋里安然无恙，连墙壁都没有被熏黑？
小火炖一个月，水汽和油烟呢？
这些念头太微弱了，很快就被酒精和绝望淹没。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情况越来越糟。
记忆断层变得更加严重。
有时候，我会盯着窗外的一片叶子，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我甚至会忘记自己刚刚吃过饭没有。
我真的害怕了。
我在网上偷偷挂了神经内科的专家号。
坐在医院冰冷的长椅上，等待叫号的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周围是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对熟悉的身影从走廊那头亲密地走过。
是高宇和林薇。
林薇手上提着一个亮闪闪的奢侈品包，是我之前答应过，但因为项目太忙，一直没来得及买给她的那款。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种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心满意足的笑容。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侧过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她的笑容僵了一瞬。
随即，她的眼神变得像在看一堆垃圾，充满了轻蔑和厌恶。
她立刻转回头，更紧地挽住高宇的胳膊，笑得更甜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宇，我们快走吧，这里的空气真差。”
高宇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拥着她从我面前走过，全程没有给我一个正眼。
仿佛我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我坐在那里，浑身僵硬。
屈辱和不甘像两条毒蛇，啃噬着我的五脏六腑。
“请137号，陈默，到3号诊室就诊。”
广播里传来叫号声。
我站起身，走向那扇决定我命运的门。
04
诊室里，头发花白的医生扶了扶老花镜，看着我的脑部扫描CT图，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
他看了看图，又看了看我，如此反复了几次。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我……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或者脑子里长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我声音发颤。
医生没有直接回答我。
他指着CT图上几片异常明亮的区域，问我：“你是不是在思考某些非常复杂的问题时，会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甚至会忘记周围发生的一切？”
我猛地一怔，下意识地点头：“是……我是个程序员，有时候进入状态，会……会忘了吃饭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