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把图片推到我面前,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气说:“年轻人,你没有得老年痴呆,更没有什么器质性病变。恰恰相反,你的大脑,是一台性能好到超乎想象的超级计算机。”
我愣住了。
医生继续解释:“你看,这几个区域,是你的额叶皮层。当你在进行高强度、高专注度的思维活动时,这些区域的活跃度,是正常人的数倍甚至数十倍。它会调动你全部的脑部资源来支持运算。”
“但是,大脑的总能量是有限的。为了支撑这种极限强度的核心运算,你的大脑会启动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它会自动‘降频’甚至‘关闭’所有它认为不必要的‘后台应用’。”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比如,对时间流逝的感知。”
“比如,对饥饿、口渴等生理需求的感知。”
“再比如……对短期生活琐事的记忆。像是,出门有没有锁门,燃气灶上的火,关了没有。”
医生打了一个我能听懂的比方。
“你的大脑,就像一台为了运行顶级3D渲染程序,而极限超频的电脑。为了保证核心程序不崩溃,它会自动关闭所有后台的音乐播放器、聊天软件和下载任务。”
“所以,你的‘健忘’,根本不是病!”
“它是一种极端天赋体现在外的,必然的副作用!”
轰隆!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我不是废物。
我不是病人。
我那灾难性的健忘,和我引以为傲的专注,原来是一体两面。
是同一枚硬币的正反面!
我恍然大悟。
所有破碎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被串联起来,形成了完整的画面。
出国前那天,林薇因为我连续一周泡在公司,和我大吵了一架。她骂我不顾家,骂我把她当空气。
为了安抚她,我从冰箱里拿出那锅我们上次一起卤的肉,放在火上加热,跟她说:“别气了,我热了肉,等我打完这个电话,我们一起吃。回来就吃。”
然后,我接到了一个国外技术团队的电话,对方提出了一个我之前方案里的悖论。
我的大脑,瞬间被激活了。
我拿着手机走回书房,一头扎进了那个算法的世界里。
我的大脑,在那一刻,为了攻克那个难题,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
包括厨房里那锅肉。
包括“关火”这个无关紧要的指令。
包括林薇后来是哭着还是摔门走的。
我进入了“超频”状态。
这一超频,就是27天。
直到我攻克了所有难题,从那个纯粹由逻辑和代码构成的世界里走出来,我的大脑才“关机重启”,恢复了正常模式。
至于那些不合理的地方……
燃气。我家用的是大容量的商用燃气罐,因为我懒得总换。
烟雾报警器。我嫌它炒菜时太敏感,早就被我用塑料袋包起来了。
油烟和水汽。我家厨房的抽油烟机是最高档的,带24小时微风换气功能,被我出国前设置成了自动模式。
一切,都合情合理。
一切,都是我极致专注下的必然产物。
医生看着我震惊到失语的表情,温和地笑了笑:“你的情况非常罕见,但并非孤例。历史上很多伟大的科学家、艺术家,都有类似的‘症状’。我建议你进行‘认知行为疗法’,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让你学会如何主动地、有意识地去控制你大脑的‘超频’和‘降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