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破碎的来电
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林月瑶』——让我愣了好几秒。
上一次接到她的电话，还是半年前那个例行公事般询问春节归期的冰冷通话。之后，她便像人间蒸发一样，连一条节日群发的祝福短信都吝于给予。
我皱了皱眉，指尖划过接听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喂？”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细微的、压抑的呼吸声。就在我几乎要失去耐心时，母亲的声音传来，那是一种被碾碎后的、带着颤音的嘶哑，完全不像她平日那种能溺死人的温柔。
“苏苏……”她停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我…我被强奸了。”
“……”
航班呼啸着降落在我逃离多年的城市。一路上，母亲那句话在我脑中疯狂回荡，却激不起半点真实的波澜，反而被一种更深、更熟悉的厌恶和烦躁覆盖。为我那永远活在男人目光里的母亲收拾烂摊子，似乎是我出生就自带的诅咒。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没有预想中的哭泣或崩溃。林月瑶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穿着一件高领的羊绒衫，银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若不是她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空茫地望着窗外，这场景倒像是她某次约会前的静坐。
她看见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放下行李，没有拥抱，没有安慰，只干涩地吐出两个字：“走吧。”
她像是被按下开关的玩偶，沉默地站起身，跟在我身后。我们母女之间，隔着一道无声的、冰冷的鸿沟。
第2章：警察局的羞辱
派出所接待室里，烟雾缭绕。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刘姓警官斜靠着椅背，翘起的二郎腿有节奏地晃动着。他漫不经心地翻着空白笔录本，眼神却像黏腻的爬虫，在我母亲身上来回打量。
“周女士，是吧？”他吐出一口烟圈，忽然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哎，我记得你。三年前，是不是有个男的死你床上了？好像还是正在……办事的时候？啧啧。”
我母亲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脸色更白了几分，嘴唇嗫嚅着，却发不出声音。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瞬间冲上我的喉咙。我不知道这恶心是针对眼前这个警察，还是针对我那确实不堪回首的母亲。
“刘警官，”我打断他，声音冷得能结冰，“我们是来报案的。过去的案子早有定论，和今天的事无关。请你专注于现在。”
“现在？”刘警官嗤笑一声，猛地放下腿，身体前倾，用手指重重戳着桌面，“我现在就怀疑你妈在胡说八道，浪费警力！”
“当年那案子我们就清楚你妈是什么人！一年换四五个男人都是保守估计吧？”
“怎么？现在年纪上来了，口味变了，想尝尝鲜的，玩脱了就想赖人家小伙子强奸？我告诉你们，别他妈没事找事，消遣警察玩！”
他的话像淬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过来。他说得很难听，但可悲的是，关于我母亲的部分，他并没说错。她一生为爱痴狂，离了男人就像离了水的鱼，不断更换伴侣以维持爱情虚假的新鲜感，最终活成了别人口中“滥情”的注解。
我因为这身份承受了三十年的指点和羞辱，此刻在这间警察局里，再次达到了顶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