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吃。”金叶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她仔细观察着他的眉眼,越看越觉得与弟弟相似。
“你的家人呢?”她试探着问。
小野的动作突然停顿,眼神变得锐利:“没有家人。”
对话戛然而止。金叶却无法移开视线:这个男孩的鼻梁弧度、嘴唇形状,都与那张模拟画像惊人相似。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救助中心的工作人员到了。
“我来接小野。”穿着制服的女人微笑着说。
金叶看着工作人员为小野收拾东西,突然脱口而出:“我能不能...暂时照顾他?”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震惊了。李静和工作人员同时愣住。
“金老师,这不符合规定。”工作人员委婉拒绝。
小野被带走了。临走前他回头看了金叶一眼,眼神麻木而认命,仿佛早已习惯被拒绝。
那一刻,金叶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想起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魔鬼!”——如果这孩子真是魔鬼,为何会有那样无助的眼神?
下班后,金叶鬼使神差地来到救助中心。她在街对面站了很久,最终没有进去。
那晚她彻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她再次来到救助中心,这次以“可能是远亲”为由请求探视,但被坚决拒绝。
失望之余,金叶绕到建筑侧面,意外发现后院栅栏有一处视野很好的缝隙。她悄悄靠近,果然看到小野独自坐在长椅上,与其他孩子格格不入。
阳光照亮他的侧脸,金叶几乎可以肯定:这男孩与弟弟的照片至少有七分相似。
突然,小野抬起头,准确望向她的方向。金叶慌忙躲进树影中,心跳如雷。
当她再次偷看时,工作人员正朝栅栏走来——她被发现了。
金叶匆匆逃离,但那个念头已在心中生根:她必须确认小野的身份。
周六的午餐如同一场缄默的刑讯。金叶注意到母亲拿筷子时右手微颤,勺尖三次碰错了碗边;父亲全程没有翻动报纸,只是死死盯着同一版面的房产广告。
当母亲起身收拾餐盘时,金叶突然开口:“我见了那孩子。”
景德镇青瓷盘砸在水磨石地上,碎裂声像一声枪响。雪白的瓷片四溅开来,有一片划过金叶的脚踝,留下细小的血痕。
“什么孩子?”父亲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救助中心那个流浪儿。”金叶直视着父亲紧缩的瞳孔。
母亲的呼吸骤然变成急促的哮鸣音,她死死抓住椅背,指节白得发青。“不...不能...”她语无伦次地呢喃,目光涣散地盯着满地瓷片,“邪祟...会带来血光之灾...”
父亲猛地站起身,椅腿在瓷砖上刮出刺耳的锐响:“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无视我的警告!”
“为什么?”金叶也站了起来,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既然他不是金阳,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母亲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整个人瘫软下去:“是索命的债!还不完的债啊!”
父亲一把接住妻子软倒的身体,转向金叶的目光里翻滚着黑色的怒火:“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立刻、永远停止你这疯狂的举动,否则就从家里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