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叶望着几近癫狂的母亲和面目狰狞的父亲,她一步步退向玄关,毅然转身。
防盗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金叶清楚地意识到,她与父母之间已经竖起了一道无形的高墙。而墙的另一侧,埋藏着某个足以撕裂一切的真相。
回到公寓,暮色正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她坐在椅子上用碘伏棉签处理着被瓷片划伤的脚踝,处理完后就呆呆地坐着,仿佛没有任何生气,随着光线的坠落,视线落在了窗旁的书架上,大学毕业纪念册静静地躺在最右下角落,已尘封许久。
她摊开纪念册,陈年旧物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沓泛黄的照片,几封字迹模糊的信,还有那本她从未仔细翻看过的毕业纪念册。当指尖拂过册页边缘时,一张硬质纸片突然滑落。
是张被精心压平的火车票。2008年7月12日,K748次,开往云台市。票根背面有行褪色的钢笔字:「江州北路17号」。
这个时候自己大学毕业,在积极备考研究生。云台市?我去那里做什么?去旅游吗?
金叶的手指抚过那张泛黄的车票,这个日期像一把锈蚀的钥匙,试图开启一扇被牢牢锁住的记忆之门。
2008年,她考研失败,备受打击,精神出现异常,在家休养了整整两年才康复。这是父亲告诉她的。对于那两年丢失的记忆,父亲解释是因为过量服用了某种精神类药物导致。
可她从未在家中发现那两年她就诊的任何病历和记录,这一点疑点重重,想询问时,想起父亲那张冷峻的脸庞,便又咽下了所有疑问。
家人对于小野的反应和那两年丢失的记忆有关系吗?
一个深深的疑问在脑海中出现。
那两年丢失的记忆又是什么呢......
小野,究竟是不是我的亲弟弟?
救助中心那道三米高的灰砖围墙,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日夜矗立在金叶的脑海中。连续七十二个小时,她都在下午三点十五分准时出现在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透过生锈的铁栅栏缝隙,窥视着后院的一切。小野总是独自坐在西南角的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尘土上划着圈,与其他追逐打闹的孩子格格不入。
周五下午四点二十分,转机意外降临。两名工作人员带着孩子们到前院排练六一儿童节的节目,小野捂着肚子低声说了什么,获准独自返回楼内。但他却绕到了建筑背面,恰好停在距离金叶仅一米多的栅栏内侧。
金叶的心脏猛地收缩。她迅速从手提包内层取出准备好的无菌密封袋和实验室用的不锈钢镊子——这些天她一直随身带着。当小野漫无目的地踢着石子时,她压低嗓音唤了他的名字。
男孩受惊般抬头,认出是她后,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随即转为戒备。
“小野,我需要你帮我确认一件事。”金叶的声音绷得像一根过紧的琴弦,“只要一根头发,不会伤害你。”
“这可能关系到你的身世...”金叶急切的解释被突然响起的哨声打断。她毫不犹豫地将镊子伸出栅栏缝隙,精准地夹住他肩上一根即将脱落的发丝,轻轻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