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被我拖了上来，重重地摔在我身上。
我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怀里的人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和狠戾已经褪去，恢复了平日的清澈和迷茫。
是陆知行。
“宋医生？”他看着我们交叠的姿势，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挣扎着想要起身，“对不起，我……我又失去意识了？”
“没事。”我摇摇头，心脏还在狂跳。
“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我看着他纯然无辜的眼睛，再想到刚才陆烬那番话，一个可怕的念头钻了出来。
陆烬知道一切。
他知道沈明宇的阴谋，知道我的实验，甚至……知道陆知行对我隐藏的感情。
他就像陆知行的影子，一个吸收了所有黑暗与欲望的复仇者。而我，亲手将这头猛兽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02
疗养院给出的官方结论是：陆知行因受到情敌沈明宇的药物刺激，诱发了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DID）。
沈明宇被陆家处理了，而我，则从他的主治医生，变成了疗养院的“重点保护对象”——或者说，是安抚陆烬的专属“镇定剂”。
因为陆烬只听我的。
“我不吃饭，”病房里，陆烬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把护工送来的餐盘推到一边，眼神轻佻地看着我，“除非你喂我。”
我面无表情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
他张口吃了，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我的脸，像是要在我脸上烧出两个洞。
“宋医生，你怕我吗？”他忽然问。
“我为什么要怕你？”我反问。
“因为我什么都知道。”他凑近我，温热的呼吸喷在我耳廓上，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你每晚都会看我的睡眠监控。我知道，你偷偷收藏了陆知行画你的那张素描。我还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舌尖意有所指地舔过嘴唇，“……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我握着勺子的手猛地收紧。
这个人格，不仅继承了陆知行被压抑的情感，还将其放大成了赤裸裸的欲望。他像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用眼神将我一寸寸剥开。
“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激怒我，从而获取更多关于陆知行的信息，我劝你省省。”我强作镇定，声音冰冷。
“不，我只是在帮你。”陆烬靠回沙发，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你不是想‘治好’他吗？想让他学会爱？你看，我现在就很会爱。我爱他，胜过爱自己。我也可以……爱你。”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又轻又慢，像一句情人间的呢喃。
我心头一震，几乎要捏碎手里的勺子。
接下来的几天，陆烬用行动证明了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会用陆知行的手，画出无数张我的画像，每一张都比陆知行本人画得更加大胆、炽热；他会用陆知行的声音，念那些缠绵悱恻的情诗，念到动情处，眼神会变得滚烫；他甚至会在深夜，控制身体写下大段大段露骨的告白，第二天再由不知情的陆知行发现，然后羞愤地藏起来。
而我，被迫成为这场独角戏的唯一观众。
这天下午，是陆知行的绘画时间。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他安安静静地坐在画架前，侧脸柔和得像一尊古希腊雕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