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的，是一株向日葵。
“宋医生，”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犹豫，“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我总是……失控。”他放下画笔，有些沮丧地低下头，“我好像越来越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他很愤怒，也很……痛苦。是不是因为我太软弱了？”
我看着他自责的样子，心里一阵抽痛。
是我，把他变成了这样。
我走过去，刚想开口安慰，他却忽然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看着我：“宋医生，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会觉得我很奇怪吗？”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他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纯粹的爱慕和不安，像个鼓足勇气告白的少年。
“在我灰暗的世界里，只有你……是彩色的。”他轻声说。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他的眼神却猛地一变。那份纯粹的爱慕瞬间被一种霸道的、侵略性的光芒取代。
是陆烬。
他切换得越来越快了。
“听到了吗？”“陆烬”勾起嘴角，缓缓站起身，一步步向我逼近，“他说他喜欢你。现在，轮到我了。”
他将我抵在墙上，一手撑着墙，一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动作温柔，眼神却像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也喜欢你，宋雅。”他的声音沙哑而危险，“但我的喜欢，和那个胆小鬼不一样。”
“我的喜欢，是想把你弄乱，弄脏，让你完完全全，从里到外，都染上我的气味。”
“是想把你锁起来，让你只能看着我，只能对我笑，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03
我成了伊甸园里最矛盾的存在。
陆知行依赖我，视我为救赎。他会小心翼翼地把早餐里的鸡蛋剥好给我，会笨拙地为我别上一朵清晨带露的栀子花，会在人多的时候下意识地挡在我身前。他的喜欢，是春日暖阳，干净又温暖。
陆烬则视我为禁脔。他会赶走所有靠近我的男性，不管是医生还是护工；他会在我面前撕掉陆知行画的向日葵，然后用炭笔在同一张画纸上画出纠缠的荆棘与玫瑰；他会用最露骨的语言，在我耳边描述他对我的幻想。他的喜欢，是夏日惊雷，狂暴又危险。
他们是一个身体里的两个极端，而我，是唯一的平衡点。
院长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宋雅，你做得很好。”院长徐徐吐出一口烟圈，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陆烬的各项数据都非常惊人，攻击性、逻辑能力、抗压性……他是个完美的‘作品’。陆家那边非常满意。”
“满意？”我攥紧了拳头，“陆知行正在被他吞噬！他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再这样下去，主人格会彻底消失！”
“那不正是计划的一部分吗？”院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一个优柔寡断的艺术家，怎么继承陆氏集团？陆家需要的，是一个像陆烬这样果决、狠辣的继承人。我们只是帮他们‘唤醒’了沉睡的雄狮。”
我如坠冰窟。
原来，这才是最终目的。不是治疗，是替换。
他们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爱的陆知行，而是一个完美的、冷酷的工具人——陆烬。而我，就是那个负责打磨工具的工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