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过了大半辈子的李桂兰，在丈夫和儿子没有给她留下一口她爱吃的鱼肉时，一怒之下和女儿搬去了上海。
一周后便收到了丈夫赵国栋的消息：“不就是一条鱼吗，你至于到现在都不回家吗？”
01
五十二岁的李桂兰弓着腰，正在用抹布擦拭着厨房瓷砖上的一处油渍。
“妈！我的白衬衫熨好了没有？我待会儿面试要穿！”儿子赵明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马上就好，明明。”李桂兰匆匆拧干抹布挂好，去阳台取已经晾干的衬衫。她的膝盖隐隐作痛，上周下雨去买菜时不小心摔的那跤还没好利索。
熨衣板支在客厅角落，李桂兰熟练地操作着熨斗。电视机前，丈夫赵国栋翘着二郎腿看新闻，儿子从房间出来后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茶几上放着一盘洗好的葡萄，父子俩一人一颗的吃着，谁也没想起来问一句她要不要吃。
“爸，你看这个岗位怎么样？月薪六千，有双休。”赵明把手机屏幕转向父亲。
“国企稳定，比你姐那个私企强，谁知道哪天就倒闭了。”赵国栋吐出一颗葡萄籽，正好落在李桂兰刚擦不久的地板上。
李桂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在这个家三十年，她早就知道丈夫和儿子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
女儿赵婷在上海一家外企做项目经理，年薪七十几万，去年还给他们买了按摩椅。但在赵国栋眼里，女儿的工作永远不如儿子这还没有任何着落的铁饭碗。
熨斗的蒸汽氤氲中，李桂兰想起上周女儿打来的电话：“妈，我房子装修好了，次卧给你留着，来上海住段时间吧？我带你去检查检查身体，你膝盖不是老疼吗？”
她当时说：“你爸和弟弟离不开我，家里没人做饭洗衣服怎么行？”
“他们一个五十六岁，一个二十四岁，又不是小孩子了。”女儿在电话那头几乎喊起来，“妈，你想想自己行不行？”
自己？李桂兰已经很久没想过自己了。从嫁到赵家那天起，她就是赵家的媳妇，赵国栋的妻子，明明和婷婷的妈妈。至于李桂兰这个人，早就被淹没在一日三餐和永远干不完的家务里了。
“妈！衬衫！”赵明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了好了。”李桂兰赶紧拔掉熨斗插头，小心翼翼地把衬衫挂在衣架上递给儿子。
"领子这里还有点皱。"赵明挑剔地摸了摸，“算了，就这样。妈，中午我想吃红烧排骨。”
“昨天不是才吃过肉吗？冰箱里有鱼，你姐寄来的野生大黄鱼，挺贵的…”李桂兰话没说完就被儿子打断。
“又是鱼，姐就知道寄这些没用的。爸，你说是不是？”
赵国栋眼睛盯着电视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分过来：“你姐那点钱，不如直接打回来。桂兰，排骨多放点糖，明明爱吃甜的。”
李桂兰默默点头，转身进了厨房。女儿寄来的那条鱼花了六百多，视频时特意说：“妈，这是野生黄鱼，特别补身子，你和爸一起吃。”她没好意思告诉女儿，家里但凡有点好的，永远都是先紧着丈夫和儿子。
水龙头哗哗作响，李桂兰沉默地洗着排骨。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是女儿发来的微信：「妈，鱼收到了吗？别舍不得吃，吃完我再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