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墨涉嫌教唆他人谋杀未遂,人证物证俱在,即日起,移送警方。”
08
听着裴昭晞的决定,季怀墨心中一片死寂。
像是早已预料,又或是彻底心死。
“好。”
他只回了一个字,为这纠缠半生的孽缘,画上了句点。
裴昭晞的神情凝滞一瞬,薄唇紧抿。
季怀墨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还请裴总允许我,先去和弟弟季怀安道别。”
这是他第一次在裴昭晞面前,用最疏离的称谓称呼她。
裴昭晞周身气压骤然降低。
“你弟弟暂时不能排除是否参与暗杀,已经被关进了花房的地下室。”
季怀墨的腰弯得更低了。
“我可以发誓,这件事情与我弟弟无关,还请裴总在他洗清嫌疑后,送他离开庄园。”
空气沉默了。
半晌,裴昭晞喉结滚动,声音暗哑:“好,我答应你。”
季怀墨低着头,再次对着她深深鞠躬。
“季怀墨,感谢裴总多年照拂。”
说完,他径直转身,挺直了单薄的背脊,在保镖的押送下走出禁闭室。
“怀墨!”
身后传来女人沙哑压抑的喊声。
季怀墨脚步未停,只听她声音透着一丝紧绷:“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季怀墨麻木地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说的了。祝你长命百岁,余生美满。”
初春的寒风刺骨,季怀墨迎着风,走向庄园后方那座废弃的花房。
保镖将他押送到花房门口,便不再进去。
他一步步走进去,推开了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铁门。
阴暗角落里,一簇火光跳跃,勾勒出一道瘦骨嶙峋的身影。
“季怀安。”
听见声音,正在往火盆里添纸钱的季怀安猛地一颤。
手上沾着纸灰,他缓缓转过身,看向门口逆光站着的哥哥。
四目相对,季怀安泪如雨下。
他朝着季怀墨的方向重重跪了下去。
“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季怀墨心下一痛,连忙朝他走去。
却发现脚步虚浮无力。
季怀安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似要将他的模样深深烙印在眼底。
“哥哥,你走后,我把你的骨灰盒藏在了这里。那个黑袍人说,你看到自己的骨灰就会消散,让我守着你。现在,我也终于能放心走了……”
“季怀安……”
季怀墨本能地张开双臂想拥抱弟弟,却扑了个空。
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季怀墨瞬间红了眼。
恍惚间,几道身影出现在季怀安身后。
穿着得体西装的父亲,优雅美丽的母亲,英俊儒雅的大哥,季家所有人……。
他们泪光盈盈,语气温柔:“怀墨,我们来接你回家了。”
季怀墨笑了,泪眼朦胧中,仿佛看见了归途。
季怀安依偎着骨灰盒,缓缓闭眼,一道白光从他身体里逸散,消逝。
季怀墨的身体也一点点变得透明。
彻底消散前,他最后回望向花房铁门,望向远处那栋冰冷坚硬的裴家主楼。
裴昭晞。
永别了。
他牵起家人的手,彻底消失在昏暗的地下室里。
只留下地上尚未燃尽的纸钱,火星明灭。
……
另一边,医院VIP病房。
正在病床边守着许清的裴昭晞,心脏忽然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