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美得不真实。
林晞几乎就要沉溺在这种温柔的绝望里了,如果……没有那些梦的话。
第一个梦,在检测报告出来后的第三个月悄然而至。
不是模糊的预兆,而是清晰得令人窒息的第一人称体验。
深夜,湿滑的小巷,高跟鞋慌乱地敲击地面的回响。背后是沉重的、追赶的脚步声。她惊恐地回头,看不清男人的脸,只看到他手里扬起的金属扳手,反射着路边昏黄破碎的光。
砰!
沉重的闷响。头骨碎裂的剧痛和冰凉触感。视野被黏腻温热的液体模糊,彻底黑暗。
她尖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冷汗,心脏几乎要撞碎胸骨。窗外月光如水,卧室安静温馨,身旁的陈桉被惊醒,睡眼朦胧地把她揽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做噩梦了?别怕,只是个梦……”
只是一个梦。
她也是这样安慰自己。
直到第二个梦来临。
是在家里,熟悉的厨房。她正在切水果,似乎和谁发生了争执。一把原本握在她手中的水果刀,不知怎么就到了对方手里,猛地刺入了她的心脏。剧烈的刺痛,呼吸被瞬间剥夺的窒息感。她看清了那只握着刀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她熟悉的铂金素圈戒指。
陈桉的戒指。
她再次惊醒,颤抖着打开床头灯,看向身旁熟睡的男人。他的左手搭在枕边,那枚戒指好好地戴在上面,在灯光下泛着温和的光泽。
巧合。一定是巧合。因为她日有所思夜有所虑,梦境扭曲了现实。
可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七个梦。
接连不断,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绝望。
溺水。冰冷的湖水涌入肺叶的窒息。
坠楼。失重感中撞击地面的粉碎性剧痛。
车祸。玻璃碎裂刺入脖颈的冰凉。
药物过量。意识模糊中的痉挛与衰竭。
每一次,她都死在“三十二岁”那年。每一次,她都隐约感觉到那个男人的存在,有时看清了那只戴戒指的手,有时听到一声模糊的、似乎属于陈桉的叹息。
第七次梦醒。
她躺在黑暗中,眼睛睁得极大,汗水浸透了真丝睡衣,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心脏在死寂的胸腔里疯狂跳动,一声声敲打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不是天命。
那感觉太过真实,那死亡的痛苦太过具体,那凶手的影子……太过熟悉。
是谋杀。
一次又一次。她被同一个人,用不同的方式,杀死了七次。
这个念头荒谬、疯狂,却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令她窒息。
她猛地侧过头,看向身边沉睡的陈桉。月光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轮廓,长睫垂落,呼吸均匀,无害得像个孩子。他是那么爱她,照顾她,接受她所有的怪异和提前的衰亡,他甚至不介意和她这个“注定短命”的人结婚。
怎么会是他?
可如果不是他……那只手,那枚戒指,那声叹息……还有谁?
恐惧和猜疑像毒液,迅速蔓延到她每一个毛孔。她开始无法控制地观察他,审视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分析他每一句温柔的话语。
她发现,他似乎对她“体验”某些危险项目格外鼓励。比如那次差点成行的、前往偏远地区的独自旅行,因当地突发泥石流而取消;比如他主动提议的、由他朋友驾驶的轻型飞机体验,因天气原因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