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是觉得伤口发痒，想用手去抓，被我厉声喝止。
「别碰！想留疤吗？」
他动作一顿，回头看我。
我从兽皮毯上坐起来，理了理凌乱的衣服，走到他身边，从空间里拿出新的消毒工具和药膏。
「坐下。」我命令道。
他挑了挑眉，似乎对我的态度转变有些意外，但还是依言在温泉边的石头上坐下。
我仔细地为他清理伤口，重新上药。
他的肌肉紧绷，身体滚烫，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
「为什么不让救他们？」我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状似无意地问，「病毒扩散，对你也没有好处。」
他沉默了片刻。
「白狼部落，信奉的是月神。」
他的回答没头没尾，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和救人有什么关系？」
他转过头，琥珀色的眸子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有些幽深。
「他们认为，疾病是月神的惩罚，只有最虔诚的祭祀才能获得宽恕。」
「任何外力的治疗，都是对神明的大不敬。」
7.
我愣住了。
愚昧的信仰，有时候比病毒更可怕。
「所以，就算我去了，他们也不会让我治？」
「他们会把你当成亵渎神明的妖邪，绑起来烧死。」沧澜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
怪不得银狼的表情那么绝望，怪不得沧澜会拒绝得那么干脆。
这不是他冷血，而是白狼部落自己的选择。
「那赤鸢呢？」我又问，「他是狐族的，你们黑水部落，不止黑豹一个种族？」
「黑水部落，是所有不信奉神明、被驱逐者的容身之所。」
沧澜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豹族、狐族、虎族……我们只信奉力量。」
我明白了。
这是一个由被放逐者组成的部落，他们不信神，只信自己。
所以他们才能接受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医师。
而沧澜，就是这群被放逐者的王。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我为他包扎好伤口，收起工具。
「好了，这几天不要碰水，按时换药。」
他动了动肩膀，感受着伤口处传来的清凉感，琥珀色的眸子看向我。
「你叫什么名字？」
「尹新月。」
「新月……」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
「白狼部落信奉月神，而你的名字里，有月亮。」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我没心情跟他探讨这个，脑子里还在想病毒的事。
既然白狼部落那边行不通，我就必须尽快控制住黑水部落内部的感染情况。
「沧澜，」我认真地看着他，「我需要你的帮助。我要对部落里所有的人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洞穴深处，从一堆兽皮下，拖出了一头巨大的……野猪？
那野猪已经死了，身上有几道致命的爪痕。
他像扔垃圾一样，将那几百斤重的野猪扔到我面前。
「饿了就自己烤。」
说完，他就走到温泉里，闭上眼，开始假寐。
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我看着面前的庞然大物，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