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裂痕
我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马克杯的边缘。杯里的热可可已经凉透了，像我等林薇回家的心情——从最初的温热期待，慢慢沉成一片温吞的凉。
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下，玄关终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抬眼，看见林薇拖着一个明显比平时更重的帆布包走进来，头发有点乱，眼眶带着不易察觉的红。
“加班这么晚？”我起身想帮她拿包，她却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动作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皮肤，却让我指尖的温度瞬间冷了下去。
“嗯，临时有报表要赶。”她声音有点哑，换鞋的动作慢吞吞的，“你没等我吃饭吧？”
“热了菜在厨房，我去给你热一下。”我转身走向厨房，没再看她。冰箱里的菜是下午特意买的，她爱吃的糖醋排骨，还有清炒西兰花，现在都只剩冷掉的油光。
开火的时候，我听见客厅里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很轻，像是被刻意捂住。接着是林薇压低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我知道了……他没怀疑……明天我给你带过去……”
我握着锅铲的手顿了顿。油烟味呛得人眼睛发涩，我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话：“人最擅长的自我欺骗，是把疑问压在心底，假装看不见裂痕。”
其实我早就该察觉的。比如她的“加班”越来越频繁，手机总调静音揣在口袋里，连洗澡都要带进浴室；以前她会趴在沙发上跟我吐槽同事的八卦，现在只要提到陈浩，却总含糊其辞，说“就是普通同事，他帮过我，不好拒绝”；更让我在意的是上次生日——她明明答应陪我去看话剧，临出门前一个“陈浩家里水管爆了”的电话，就让她毫不犹豫改了行程。
那天我一个人坐在话剧厅里，看着舞台上的人演着悲欢离合，手里攥着两张票，像攥着一团揉皱的失望。散场时，我在门口看见陈浩发的朋友圈——一张林薇在他家厨房煮面的照片，配文是“朋友有难，总得帮忙”，定位却是离他家三公里远的餐厅。
我没问她。或者说，我不敢问。怕听到那个我早就猜到的答案，怕亲手戳破那层薄薄的伪装。
“菜好了。”我把热好的排骨端上桌，林薇已经坐在餐桌旁，手机放在桌角，屏幕朝下。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却没放进嘴里，只是盯着盘子里的酱汁发呆。
“今天……陈浩没找你吧？”我假装随意地问，心脏却跳得有点快。
林薇的筷子顿了一下，抬起头，眼神有点慌乱：“没有啊，他今天好像也加班。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上次他水管爆了，后来修好了吗？”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哦，修好了，他找了师傅。”她低下头，扒了一口饭，声音小了很多，“我就是去帮忙收拾了一下，没别的。”
我没再说话。饭桌上的沉默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把我们两个人都裹在里面。我看着她低垂的头顶，突然觉得很累——累得不想再猜，不想再自我欺骗，也不想再维持这段满是裂痕的关系。
2 阴影
吵架后，家里的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于是周末我约了发小老周打球——想借汗水冲掉心里的闷。球场上汗流浃背的感觉，比在家里对着冷掉的饭菜舒服多了。休息的时候，老周递过来一瓶水，看着我：“你最近状态不对啊，是不是跟林薇吵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