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站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默默收拾起地上的药箱，悄悄退了出去。
林七看着眼前崩溃的苏知微，又看了看床上早已冰冷的顾宴辰，张了张嘴，终是没说一句话，转身带上门，将满室的悔恨与寂静，独自留在了内室之中。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透过窗棂洒在顾宴辰的脸上，柔和得像是在安抚。
可苏知微知道，无论她再怎么哭，再怎么悔，那个曾为她寻雪莲、为她熬药、为她血战沙场的顾宴辰，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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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七站在原地，听着苏知微压抑的呜咽，眉头紧紧拧起，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的辩解：
“公主，您冷静些！当初定下这布局，是为了让漠北人误以为我军粮草防守薄弱，引他们主力来犯，才能一举将其歼灭！收复失地，保大夏边境百年安稳，这是将军毕生的心愿啊！他若泉下有知，定会理解的！”
“理解？”
苏知微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凤冠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簌簌作响，眼神里却满是绝望的冰冷.
“他连活着看到胜利的机会都没有，谈何理解？林七，你告诉我，这所谓的‘大局’，就非要用他的命来换吗？就非要让他背着‘叛徒’的骂名，被百姓扔石头、被谢云羞辱、被我......被我一次次往死里逼吗？”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顾宴辰冰凉的脸颊，声音陡然软了下来，带着无尽的悲凉：
“你不懂，他不是什么可以为大局牺牲的‘小节’，他是......他是当年在我失明时，偷偷给我读兵书、为我熬枣泥糕的人；是冒死爬上雪山，把雪莲捧到我面前，却不敢让我知道的人；是我亲手把‘安北’剑交给他，说‘此剑配英雄’的人啊......”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又开始发颤，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我怎么能把他当‘小节’？我怎么能......”
林七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也泛起一阵酸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公主，是末将失言了。您想怎么做，末将都听您的。”
苏知微深吸一口气，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仿佛在瞬间找回了昔日女将军的决绝：
“传我命令，以镇北将军最高规格，筹备顾宴辰的葬礼。大夏的百姓欠他一个清白，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叛徒，是护国安邦的功臣，是武曲星下凡！”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顾宴辰交叠的双手上，声音又软了几分：
“你去一趟公主府，把他当年留在卧房的旧军装找出来——就是那件绣着‘镇北’二字的墨色铠甲，还有他一直带在身上的红豆佛串，以及‘安北’剑的半截剑鞘......都找回来，让他带着这些，走得体面些。”
“是！末将领命！”林七躬身行礼，转身快步离去，脚步匆匆，像是要尽快完成这迟来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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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里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苏知微和顾宴辰的身影。
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将整个房间衬得愈发冷清。
苏知微缓缓起身，走到一旁的屏风后，褪去了身上华丽却沉重的凤冠霞帔，只留下一身素色的中衣。
她端来一盆温水，又取来一块柔软的锦帕，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开始为顾宴辰擦拭身体。
